那时候,竟没人上前去问他们一句:这片河山、国土、疆域——真的原本就是大平的? 这百年前,与三百八十年前,再与千年前,有何同,有何不同? 如今回首追昔,那一腔少年热血,犹未冷却。然今夕之所虑,又如何能为少年时的自己所知。 沈毓章再度低眼看了看英嘉央。 她没问他想起了年少时的什么事,只是静静地回望着他。她的目光平和、轻软,令他渐渐落定了一颗心。 他问说:“央央。今夜之事,你做何想法?” 她回答:“毓章。当年你一举登第武状元,是我阻挡了你北上报国之大志。今夜之事,你若想定了,不论是什么样的决策,我都信你、支持你。” 她坚定的温柔,给予他强有力的支撑,铺成他可回首的归路。 沈毓章握住了她的手。他抚摸着她的手指,然后紧紧收入掌心中,迟迟未语。 英嘉央看懂了他的情绪,不急亦不催。 这唾手可得的良机,对谁而言,都是难以决绝舍弃的巨大诱惑。 终于,他开了口:“少炎既调云麟军,必定有所图取。朝廷一日不见少炎所表,便一日不可轻易定策。” …… 顾易南下肆州递符调兵,然后未歇半刻地驰回戎州,不仅未辱命,更比预计的归期提前了整整四日。 而卓少炎已在戎州等着他。 得到顾易确认的消息后,她点了点头,没说话。在戎州的城头上,她转身远望,城外原野春草蔓蔓,有风起,无情地穿过她不含一丝温度的目光。 又三日,云麟军先锋人马驰入戎州境内。 阵头一面硕大的“江”字帅旗,旗下的年轻男人英武勇毅,因一路急行而满身风尘,却在靠近城下时放慢了前行的速度,一丝不苟地出令整肃军容,再翻下马背,率亲随前来叩城。 城门洞开。 卓少炎驭马出城,顾易紧随其后。 “卓帅。” 在她马下,江豫燃单膝着地,行军礼,称旧谓。 卓少炎将他打量一番,又抬眼看向他身后的数千军士与战马,多日来不见波澜的眼中终显隐约水色。 她垂目,道:“豫燃,你来了。” 江豫燃昂首,对上她的视线,点头道:“是,末将来了。” …… 人马没有入城,而是直接在城外十里处安营扎砦。 入夜后,卓少炎席地坐于帐外,怀中抱剑,在埋锅造饭烧的余炭前烘着手。江豫燃盘膝坐在她身旁,无声地活动了一下双肩和手臂。 她翻过手掌,问:“后军有多少人?” “整五万。” 这个数字令她微微挑眉,扬起目光。 江豫燃解释道:“卓帅从军、立功、封王等诸事迹,国人无不闻之感佩,北境民众犹为振奋。过去这小半年来,朝廷与兵部有意扩增边军,于是借边民投军热情高涨之机,为云麟军募充了不少兵员。云麟军现今之规模,几近卓帅领军时的两倍。” 卓少炎抿了抿唇。 江豫燃伸手,捡了根树枝,挑了挑她跟前的炭火。火星飞起,一跃而熄,猩红的亮光在他黑亮的眼中留下印迹。 “豫燃。” “唔?” “云麟军在你手中得以壮大如是,我很高兴。” 江豫燃没有吭气。半晌后,他的眼眶悄无声息地变红了。又过半晌,他才闷声答说:“今能再于卓帅帐前听令,末将也很高兴。” 卓少炎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又问:“你与惟巽如何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