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月华映雪,亦映出二人深浓的爱意。 裕王止住脚步,负手站定在原地,远望着他二人的一举一动。他的眼神很平静,雪花落上他的眉睫,他没有眨眼。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于视野,他才收回目光。 然后裕王缓缓地转过身。 近前,他的侧妃朱氏抱着他的长女戚炳瑜,正立于垂廊下等着他。 见他终于回首,朱氏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很是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合她一贯端庄得体的名门举止。女儿在她怀中咬着手指,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瞅着父亲,神态很是惹人怜爱。 文乙站在裕王身后,低声提醒:“王爷此前答允过朱夫人,今夜家宴过后去陪郡主。” 裕王微微颔首。他走上前,隔着约莫两步的距离,对朱氏道:“稍后,我会过去。” 这两步的距离,似乎已被二人习惯多时。这两步的距离,象征着不亲不疏的敬意,象征着各取所需的契约,更象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朱氏轻声应了,领着女儿先行离去。 裕王目送她们走远,收回目光。他的眉峰动了动,上面沾了多时的雪花,终于被悠悠震落。 他抬脚,回到了今夜布宴的屋中。 空空荡荡的宴席间,他的目光锁定了一处。他不疾不徐地走去那一处,然后俯身,从那案台下方拾起一朵女子所戴的簪花。 花被他捏在指间,裕王沉默地看着这花。良久,他用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这朵花,然后再次俯身,重新将这朵被遗落的花放回了它原本的地方。 他的姿态异常平静。 在离去前,文乙不留痕迹地瞥向那朵簪花,以作再一次的确认—— 它的主人,正是纪园。 …… 翌日晨时,文乙至朱氏处,侍候裕王早起。 待用罢早膳,朱氏携女儿亲送裕王出屋,裕王免去她欲行之礼,二人遂又说了几句话,然后相互作别。 止水五载,毫无波澜。 这一年,距离裕王封王辟府已过六年。裕王先后册纳一正二侧妃,皆是朝中重臣、将门之女,而这三位女人,也在短短数年之中为他诞下了一女二子。 文乙从未见过裕王偏宠。 而嫁到裕王府中的这几位女人,在面对裕王始终如一的平静姿态时,也不敢有任何明目张胆的争宠举动。 他能久持这份平静,是因他从未动过情。 他未曾以心示女人,又有哪个女人胆敢妄求得到他的心。 而他的那一份平静之下,更是不可轻窥的深不可测。 裕王从一介非长非嫡的普通皇子,一路走至今日最得皇帝圣眷的藩王,其谋略、其心计、其手段,谁敢轻而视之? 在裕王之前,皇帝何曾准允过任何一个皇子屡屡结纳朝廷重臣为姻亲,皇帝又何曾准允过自己的近臣去做皇子府上的谟臣?而裕王之得圣心及圣眷,在皇帝准允建督视军马府的旨意下至始安郡时,已至盛极。 …… 元烈三十二年,齐康郡的督视军马府初成。 谢淳作为裕王心腹谟臣充任督府谘议军事,协助当时的裕王亲将节制藩军兵马调发诸事宜,没过多久,继被委以监察战时军马钱粮之重任。 因居此位,军中事杂,谢淳回始安郡的间隔越来越长,与裕王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多以书表相通,汇报公务。 裕王对此似乎毫无不满。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