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行管事还在,不好直言。 等他们彻底完成这桩转卖水玉玦的交易,已是亥时了。 拍卖行送了他们一辆马车。 富商交付的大部分黄金都在上面,管事只拿走了属于拍卖行的一小部分,其余的皆归他们。 他们三个坐在宽敞的马车里,从拍卖行的后门离开。 贺岁安和祁不砚坐在左侧,沈见鹤和黄金待一侧,他发出羡慕的啧啧声,过一把摸黄金的瘾。 事到如今,她不想拉沈见鹤下水,都得拉他下水了,不告诉沈见鹤关于水玉玦的事,他是不会知道有危险,也不会放心上。 也不怕沈见鹤会说出去,他们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贺岁安删繁化简地说了。 沈见鹤听完,笑容逐渐凝固,摸黄金的手也缓慢收了回去。 这千两黄金不是泼天的富贵,是夺命的阎王,假如黄金是沈见鹤的,他也就认了,偏黄金还不是他的,都怪自己爱出风头上场。 心中懊恼得要死的沈见鹤努力地维持着前辈的尊严,不肯露怯道:“你们两个小娃娃都不怕,我怕甚,我不会有事的。” 贺岁安:“……” 她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沈见鹤拍了一下黄金,疼得他掌心发麻:“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啊,别小看你沈前辈我,我行走江湖二十几年了。” 贺岁安为维护沈见鹤的自尊,敛下怀疑的眼神。 祁不砚单手撩开车侧帘子,往马车外看了看,左手取下骨笛,好玩似的放白皙指间转动。 夜幕低垂,火树银花。 不少行人与马车擦身而过。 马车经过沈见鹤住的那条街,他喊车夫停下来。 沈见鹤跳下马车,跟他们告别,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说他们若遇到危险,可以来此处找他帮忙,他还会在长安住上几天再走。 刚说完,沈见鹤看到祁不砚的骨笛,他忽然觉得自己完全不用出于江湖道义,担心他们安危,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安危。 沈见鹤走了。 片刻后,贺岁安回到客栈,车夫是拍卖行的人,送他们到客栈便回去了,那辆装有黄金的马车还在,她请小二帮忙牵下去照顾。 小二是不会擅自打开客官的马车看的,只会给马车前面那匹马喂食,贺岁安随祁不砚上楼。 她一回到房间就趴到床上,累到想不管不顾大睡一觉。 绣花鞋被随意脱扔到床下。 东一只,西一只。 裙裾被贺岁安的腿压在床侧,她躺了半会儿,闭着眼解发间的丝绦,今天扎的还是麻花辫,只用了一条长丝绦绑,很容易解开。 解开麻花辫的丝绦,贺岁安随手塞进枕头下方,又翻身滚进里面,最近都是祁不砚睡外面。 祁不砚坐在桌前,不急不慢地取下发梢的银饰。 银饰在房间发出脆响。 贺岁安听见轻微的银饰声,睁开眼睛往房中看,桌上点了一根蜡烛,祁不砚就坐在蜡烛旁,光影落在他脸上,形成漂亮的剪影。 系银饰、取银饰这两件是祁不砚从小做到大的事,很熟练,没过多久便取下发间的所有银饰。 微卷发梢坠在少年劲瘦的腰际,他抬手解开蹀躞带的扣子。 蹀躞带和银饰都被放好。 她以为祁不砚下一步就是回床上休息了,没想到他并没有回床,走到了衣柜前,打开包袱。 难道祁不砚是要换新衣服再睡觉?贺岁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没必要吧,他们身上的衣衫又不脏,是傍晚去拍卖行之前新换的。 贺岁安目光追随着祁不砚。 想开口问他是不是要换衣服,如果是,她就转过身去。 却见祁不砚从包袱里取出来的不是衣服,是那本书。贺岁安看见后,立刻手忙脚乱爬起来:“你今天怎么突然想看这本书了。” 他看着连滚带爬朝自己走来的她:“你不是让我以后不要只看蛊书,多看一些别的书?” 贺岁安哑言。 可她想让他看的不是这种书:“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音未落。 祁不砚翻开了书。 修长的手指恰好压在了页面那一幅活灵活现的插画上。 第64章 祁不砚只是翻开了, 尚未垂眸看书页,黑蛇从窗外钻回来,弄出的声响很大,它前脚刚爬进来, 一支箭“嗖”地射中房内屏风。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