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某种角度上说,她倒是宁愿自己没有醒来。 她看着记忆里的小孩慌乱爬走,又试图捡起石头去砸虫子,可是手上没什么力气。 于是在虫子扑来时双方打成一团,他用小爪子抓扯,用尚未长成的牙齿撕咬,终于艰难地拽掉了那东西的脑袋。 他也毫无疑问被蛰了好几下,手上脸上甚至口腔里,又酸又疼还发肿。 但他看上去已经习惯了,显然类似的经历不是第一回,也还好这只是虚界最弱的一类异兽,身上毒性并不致命。 他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继续向前爬,又爬了一段路,来到一条浑浊的溪水旁边,水面映着林间红叶,脏污的水流里混着泥沙、血液、异兽的残肢。 水畔生着暗褐色的低矮灌木丛,树丛里有几颗绯红的朱果,直径只得半寸,鲜艳欲滴,果皮上还挂着露珠。 苏蓁认得那东西,这是秫树,果子也有微弱毒性,而且极为辛辣呛人。 记忆的主人伸出小手,胳膊被灌木树枝的尖刺划伤,甚至扎入血肉中,好不容易摘了两枚果子,才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就被辣得七窍生烟。 他倒在地上泣涕横流,却还是逼着自己咽了下去,因为着实太饿,接着嗓子也如同被烧穿一般,他蜷缩成一团捂着脖子痛哭不止。 苏蓁:“……” 苏蓁很难说自己是什么心情。 如果说吃苦,如果说伤势严重,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比这更严重更糟糕千百倍的伤势,她有过,她相信以后的萧郁必然也有。 但不知道是因为受难者只是个婴孩,还是因为她喜欢着这个人,所以她看得难受不已。 吃完了所有的果子,他总算又有了一点力气,开始继续向前爬,疼痛不断从衣袖和裤腿上的破洞间传来,时不时有草叶木屑扎进伤口,他咬牙将之拔出来,嘟囔着免疫力和感染之类的词,继续向前蠕动。 期间除了沿着水边吃果子之外,也抓过一些又白又肥的幼虫,还掏过蜂窝被蛰得大半边身子都麻了,疼得死去活来在地上打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爬上一片略高的山坡,望着前方昏暗的红树林,看到了一片白雾蒸腾的水潭。 水畔是纠缠虬结的树根,上方则是交错的藤条树枝,如同拱顶笼罩而下,投落了斑驳阴影。 谭中散落着石块,那些巨石被水流打磨得圆润光滑。 在远处观瞧,其中几块石头如同双目与嘴巴,组成了一个微笑的人脸。 “……真的是虚界。” 他瘫倒在地上感慨道,“希望我能活到她来的那一天……假如时间线没问题的话。” 只可惜有问题,而且问题大了。 他终究没能等到自己想见的人,只等到了天元宗的修士,带来了惊天噩耗,让他意识到自己穿越到了两千多年前。 记忆的画面开始迅速变化,一幕幕被加速展示。 苏蓁看到他拜入宗门,才出关的景阳仙尊只瞧了他一眼,就二话不说地收他为徒。 萧郁也因此成为门中风云人物。 毕竟大家都以为宗主不再收徒了,却忽然多了一位亲传弟子。 因为还没有随意变化外表的本事,这家伙顶着修罗族混种的壳子,更免不了受人瞩目,走到哪都有人指指点点,一回头就能看到有人盯着他瞧。 ……这当然都是那些修为不高而且很闲的人。 萧郁全然不当回事,身为宗主的亲传弟子,旁人心里再多腹诽,也不敢怠慢他,他找膳堂的前辈们讨了许多能饱腹的药丸,把门一关就在院子里埋头修炼,连着数日数月都不出门一步,有时候练剑练的实在痛苦,就趴在桌上写字,将苏蓁两个字写满了整张纸,又赶紧烧掉,然后不厌其烦重复这过程。 宗主时不时闭关,其他的师兄师姐来指点他修行。 他拿着自己写的单子将罗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