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上仙。”时望秋垂眸,捧着茶盏摩挲片刻,逐渐恢复如常,微微叹了口气,“当时我和沈微明闹得很僵,并不清楚他在做什么。直到前两日,方九鹤说曲复可能在污秽之地里有所经营,桃煜也说要利用山殷将上仙引去污秽之地,我才想到了那只奇怪的纸鸢。” “你还留着那只纸鸢吗?” “遗失了,”时望秋笑了笑,轻声道,“但我能画出那张地图。分毫不差。” “如此甚好。那就麻烦……” “上仙,”时望秋难得一次打断明尘的话,唇角微微颤抖,眼里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似是恨,又似是遗憾,甚至有些失态地一把抓起明尘的手腕,“如果真的是曲复,若果真他……还请上仙、请上仙……” 明尘了然。 “我会的。”他轻轻拍了拍时望秋的手,“沈微明的残魂,我也会尽力救活。你且放心。” - 时望秋回去后就将自己关在屋里,没日没夜地绘制起地图来。 又过了一日,方九鹤也醒了。 他变得十分虚弱,只能病歪歪地躺在榻上,连坐起来看会儿书都觉得乏力。 山殷想来陪他,却被毫不客气地赶了出去,委屈了半天,转头跑去敲明尘的门。 于是明尘上仙亲自登门,将心弦丝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完完整整地解释了一遍。 方九鹤:“……当真?” 明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算信不过我,也该相信山殷。若他能早些察觉自己对你的倾慕之情,那也就不是山殷了。” 方九鹤信了。 但他仍然有些踌躇,半晌,低声道:“我还是……暂时不想见他。” “为何?”明尘诧异,过了会儿,若有所悟地瞟了他一眼,“莫非你在害怕?” “……”方九鹤蔫坏蔫坏的一张嘴被堵得哑口无言,干巴巴地反驳道,“我怕什么?” 明尘笑了一声,也不戳穿,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道:“好了,他不会再赶你了。进来吧。” 方九鹤:“?” 方九鹤:“???!” 山殷高高兴兴地滚了进来,手里捧着大包小包的茶叶和竹筒,扑到床边:“你醒啦!要喝茶吗?我帮你泡好了新的竹筒茶,加了很多羊乳和糖。喏,尝尝。” 竹筒茶盖子被“啵”地打开,香甜热乎的茶递到了唇边。 方九鹤刚醒来没多久,浑身半点力气也没有,被山殷压住后根本挣脱不开,挣扎着朝门口张望:“明尘!等等,你先别走……我……唔唔……” 他这辈子头一次觉得竹筒茶腻得慌。 盛情难却之下,方九鹤勉勉强强喝了半筒茶,随意应付一阵后,借口自己要休养,迅速将人打发走了。 他本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慢慢地回归正轨,至少在想清楚自己该怎么对待山殷之前,两人相处起来应该和以前不会有太大差别。 …… 然而,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当天夜里,方九鹤从睡梦中惊醒,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闭着眼摸索一阵,忽然摸到了个圆圆的脑袋。 方九鹤:“!?” 他霍然坐起来,一掀被窝,发现山殷不知何时钻了进来,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 方九鹤:“……?” 山殷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想和你睡觉。” 惊吓之余,方九鹤一把将人从被窝里薅了出来。 “……谁?”他额角突突直跳,用仅剩的一丝理智推断出,此等举动绝不是山殷本人能想得出来的,“是谁教你的!?” 如果是明尘,今晚他就去把人杀了。 “是……是……”山殷感觉到了一丝杀气,缩了缩脖子,没什么挣扎就招供了,小声道,“是容昭教的。” 于是那天深夜。 据时望秋仙君回忆,整个仙府鸡飞狗跳,明尘上仙寝屋的门碎成了八瓣,花园里的菜地也惨遭殃及。 就当晚那架势,哪怕门口路过条狗都要被踹一脚。 唯一幸免于难的只有容尊者。 因为他当时睡着了,明尘上仙为此连落了十八道保护阵,才堪堪没让方九鹤把人吵醒。 最后,这场闹剧以山殷边哭唧唧边烧掉了自己的手记落幕,并且发誓不再找容昭偷师。 这一夜的动静并不小,很快就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落到了远在污秽之地的曲复的耳中时,传言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