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点三十六,呼——」梓轩伸了个大懒腰,「终于弄好能下班了!」她撇头望了专心看剧的乔橣,「走吗?乔橣小姐,我先出去等你哦。」 乔橣关掉萤幕,小包掛上肩,拎着一只手机,「好。」 她不喜欢关灯,可真正原因是她讨厌作最后一个人,最后一个回覆再见的,最后一个目送客人离开的,最后一个被迫道别的。 不过,别无他法,她不会表现出。 街上灯火通明,十点鐘不到,若就此熄灯那简直愧对都市夜生活这名号,餐酒馆的霓虹灯打得漂亮,夜晚象徵着肆无忌惮,穿得淫秽不受外人眼光,喝醉后丑态百出也未必被认得,尽情嘶吼在无人回盪的黑边旷野,无论何种行为,共同点只有一个:与白天判若两人。 人们在光天化日下害怕裸露自己的样子,到了晚上得以用黑夜衬托自己,坚决点缀的灯称装饰,不影响他们洩漏本性,儘管这是他们放松的时刻,却不可否认,他们也只敢躲在暗处,来逃避自己所憎恨的不堪真实样貌。 再见,不是会再见。 而是再也别见。 她想放弃虚假的自我,很遗憾,只要活着,她就做不到。 她杀不死从前的自己,每当她不计痛苦的自虐自残,她的灵魂就会狠狠地嘲笑她,那个平常像死了的灵魂,总是在这时候大摇大摆窜出,一番冷笑乔橣找不到活下去的方法。 绑在躯壳里的命运于人间幽谷游荡,任由枷锁紧紧靠牢。 如果她来人世间是为了坎坷走一遭,那何必来呢?谁想要生于不幸死于憾恨,笑着出生自毁前程? 「长岛冰茶。」吧台前的乔橣指腹轻轻敲着玻璃桌面,明显地,她今夜不想睡。 隔壁画着艳丽妆容,穿着低胸玫瑰金绑带的女子手中拿着性感沙滩,樱桃酒色在小盏却强烈灯光下更显火红,乔橣别过眼,红色是个让她害怕的顏色,更是使她忆起一辈子恶梦的源头,她绝不使用任何关于红的物品,拒绝靠近触摸,更是处处避免,不注视,则不沦陷。 这不是间一时情绪流淌而选择走进的酒吧,这里安静,安静的不像话,来此的人绝不携伴,大家专注品嚐自己的酒,所谓的声音,只有调酒师调酒的白噪音,连结帐时店员也几乎不开口,酒单都有价钱,喝什么品项自己记,不找零,多馀的即是小费。 正因太过寧静,反倒像不存在般,邻座越看越不是活人,一但待久,便觉得身体与灵魂渐渐消失。 会踏入这间酒吧的人,都是迷失了自己。 十二点的大街上已经没人了,以前妈妈常和她说,女孩子不要深夜一个人走在路上,容易遇危,但乔橣哪在乎,呵,f其实她骗自己不要在乎。 她不会喝到醉的,那看起来很蠢,简直瞬间暴露内心丑陋和黑暗,如果这世界容不下她,那又怎能随意卸下偽装,去得到一丁点又奢侈的可怜目光? 在酒吧里,人们在成为完整自我的路上迷路了,受世俗环境干扰,通通变成了小时候最讨厌的大人的模样。 「很可笑是吧?」她眼中泛着心寒,转开租屋处的门把。「就是因为无可奈何,必须随波逐流,才会怨叹我怎么这么没用。」 曾经怀着憧憬的她,心中的热情慢慢熄了,乔橣和这世界所有曾抱着遥远梦想的人一样,发现不是招不来幸运而是注定要走在厄运的途中,不得已选择放弃。她也有过璀璨的愿望,当那些光芒黯淡,她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她的人生是这样。 因为她的曈眸也曾被光照耀。 盯着手机黑屏数秒,乔橣随手扔于床头柜,关掉小灯。 她怕黑暗,也怕失眠,可却眼睁睁看着自身掉入深渊。 「如果能当成意外也好。」但她不愿给他人造成麻烦,不要命的是她,别人不必为她赔上,有这样想法还是算了。她想到今天的那个人,连脸都没看清。 刚到公司,便听闻指令要去会议室集合,经理说要宣佈消息。 「经过主管几个月的计画与寻找专才,我们公司已经聘用諮商师,今天他就会正式来上班,各位如果有任何情绪上倾诉的需求请多加利用公司资源,希望大家明白主管用心良苦,各位有好的心情才有好的生產力,有需要可直接前往三楼的諮商室,宣布完毕,散会。」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