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了私心,因而有了恐惧,有了害怕。 他……萧蛮后退了一步,随即稳住身形。他将衣摆一掀,忽然单足落地,屈膝半跪在程灵面前。 程灵惊道:“你!” 萧蛮鼓起勇气说:“程兄,我从前不愿娶妻,是因为并无明确目标,因而能拖便拖。我自小看过父皇口口声声说深爱母后,可母后在时,他后宫三千,母后去世,他依旧后宫三千。” “我是他的嫡长子,发妻所生,但我也并不独一无二!” “既然如此,娶不娶妻,又有什么意思?人可以骗过天下人,但不能骗得了自己。” “而你是我生平仅见……”说到这里,萧蛮望着程灵,声音不自觉微微低柔了下来,“但我深知,你于最艰难困苦的草莽中起身,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绝不是愿意换上钗裙,从此困守后院,做那笼中金雀之人。” “可是见过了你,我也绝不愿意再屈就其他任何女子,谁都不可以!” “我唯有做到,此生不娶。请你许我,站在你身边,望着你……” 望着你,还做国士无双程愚之。 永远是那提剑纵马,快意恩仇少年郎! 最后的两句话,萧蛮没有说出口。可虽不言语,他含情的凤目中,又仿佛是将千言万语都已诉尽。 字字不言情,而情字已深蕴。 程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从未有过的震撼! 萧蛮单膝跪在她面前,像是一个虔诚的圣徒。 程灵喃喃道:“但你是太子,天下哪有太子不娶妻的?” 萧蛮说:“总有办法避开,南征之后,我的地位将无可动摇。只要我不愿,谁也不能逼我!” 是的,谁也不能逼他!那些会被逼迫妥协的,往往也不过是因为决心还不够强,舍不得付出代价。而他敢于付出,任何代价! 洞中火光映照,使萧蛮的眼中也仿佛燃起了火焰。 程灵的心潮亦随着这火焰而燃烧起伏,她注视着萧蛮,声音微哑,缓缓道:“好,那便让我看看,你可以做到哪一步。” 这句话里头似乎有着隐约的期许意味,萧蛮疑心自己听错了,但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告诉他:你没听错! 是真的吗?真的没有听错吗? 萧蛮如坠梦中,几乎就要追问。 可终究,他还是什么也没问,只对着程灵轻轻说了句:“好,程兄,你也看着我。”声音轻颤,有一种说不出的隐忍。 程灵对他微笑,一时烟霞弥漫,似有满天花开。 箫蛮于是便又呆了。 后来,那只兔子烤焦了,萧蛮懊恼地将焦掉的部分削去,准备再出去猎些野物,这只失败品就由自己吃掉。 程灵却说:“萧兄,打猎且还要些时间,将猎物烤熟又要时间,这么长的时间,你是准备再看着我饿晕掉吗?原来你是这样的萧兄啊,你看,咱们便是做不成夫妻,难道连兄弟也做不成?” 萧蛮慌忙道:“自然不是,我宁愿自己饿着,又怎会愿意叫你挨饿?我、我……” 他手足无措,急于解释的样子真是青涩到可怜,与从前清冷孤峭的模样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至于那什么“夫妻不夫妻”的言语,更是叫萧蛮接都不敢接,提都不敢提。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