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爱她爱得要死要活的么?那就赶紧去见啊。” 影扯了扯唇角,无声苦笑。 “可这从来就不是我想不想见她的问题。” …… 自那日以后,不论周笙生写多少封信,皆如石投大海。 影再未回过一封信。 周笙生主动与颜嫣提及此事,已是两个月之后。彼时,影就在一旁待命。 明明她离自己那么近,近到仿佛触手便可及,他却连多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无,唯恐心生旖念。 入夜后,影目送周笙生离开魔宫,直至那辆轱辘轱辘转悠的兽车彻底消失在他视野中,方才收回目光。 他回到自己屋中的第一件事是卸去那枚泛着寒芒的金属面具,就着月色端详镜中的自己。 今晚月色很美。 衬得镜中人愈发狰狞可怖。 那是一张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惧意的脸。 不,不仅仅是这张脸。 他被软甲所遮蔽的躯体亦是满目疮痍,竟连块完好的肌肤都寻不出。 覆盖全身近半以上的烧伤是三百年前,尚在凡界做暗卫时所留下的。 还有那些遍布全身的刀痕与剑伤,亦是当年执行任务时所留。 彼时的他尚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能活一日是一日,如何能知晓,有朝一日,竟会因自己被毁的外貌而伤神。 这般面目可憎的他,又怎敢以真容出现在她面前?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 既明知没有结果,又为何要开始? 周笙生的信仍在源源不断寄来。 她在信中说: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也爱上了种花。 只是,她与那些个花花草草无甚缘分,纵是从前长得再好,经她之手,总会落得个花枯叶落根烂的悲惨下场。 前些日子,她听了颜嫣的“指点”,随手从路边挖回一棵野草养着。 那野草真不愧是野生野长的草,生命力顽强到令人叹为观止。 在她手中撑过了头七日不说,竟还开出了数朵淡蓝色的小花。 她当真高兴极了,连忙将其摘下,装入信笺中,一同寄给他。 月色迷离,如水一般的月华盈盈淌入窗,落在影银白的铠甲上。 他垂眸望着那朵静静躺在自己掌心的小蓝花,常年藏匿于冰冷面具之下的唇角微微扬起。 许久,许久…… 直至皓月落下,旭日升起。 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 提笔,给周笙生写下最后一封信。 ——「七日后,戌时,芷江江畔,不见不散。」 奈何缘分这种东西当真奇妙得紧。 就在周笙生收到回信的那刻,紧闭六十余载的登仙路重新开启。 顷刻间,狂风呼啸电闪雷鸣,自天之尽头掠来的飓风仿佛能撕碎一切。 周笙生当即放下信,俯身推窗。 绮窗被推开的那个瞬间,一截被飓风搅碎的云雀尸块砸了进来,落在染着栀子花香的信纸上,血色层层晕染开,“不见不散”四个字霎时被染做猩红。 周笙生心口突突直跳,当即拿出传讯玉简,联系远在魔域的颜嫣。 此刻的颜嫣亦在仰头望天。 纵是早已做好应对之策,仍被呈现在眼前的景象所震慑到。 她深吸一口气,在最短时间内将妖魔界中凡人转移至提前建好的地下城。 以数万座灵矿为支撑的诛仙阵瞬间开启,浅金色光幕笼罩九州大地,足矣撕裂一切的飓风即刻消弭。 光幕之外,惊雷仍在轰炸个不停,俨然一副灭世之景。 所有人都在静待苍梧的到来,绷紧每一根神经,目光片刻都不敢离开天幕。 雷云在头顶轰鸣了足有三日之久,直至第四日清晨,苍梧都仍未现身。 众人俱感疑惑之时,第一缕晨光撕裂厚厚的积云,洒落下来。 也就是这时,颜嫣方才明白,苍梧为何迟迟不肯现身。 数以万计的棎木自她眼前破土而出,于顷刻之间长成足矣遮天蔽日的巨树。 苍梧心思缜密。 从未想过要与琉璃界正面对上。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