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棠神色温柔地看着她,心底安然而宁静。 一年前的新婚夜,谢闻锦彻夜未归,是柔蓝陪着容清棠等到翌日清晨。 后来无论容清棠怎么劝,柔蓝都说只想陪着她,不愿成婚。群青也由着柔蓝,两人的婚事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好在,今后他们几人又能像以前一样游历山水,闲散恣意。她也能看着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容清棠心情放松地想道。 山风逐渐大了起来,容清棠说:“再等一盏茶的功夫,若他还不来,我们便先进去。” 昨日谢闻锦派人传信,说他已在容清棠准备的和离书上签字留印。 谢闻锦知晓她这段时日身子会弱些,为免容清棠受凉受累,他执意不肯让她去拿那份和离书,只说今日会亲自送来。 而容清棠也清楚,谢闻锦自幼便不信神佛,且不喜靠近寺庙、僧人。 是故容清棠才会按信上说的等在这里,让他不必入寺。 他们并非恩爱夫妻,却也称不上怨侣。就连那日提起和离,两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心平气和,不曾起过任何争执。 说来也算是青梅竹马的两个人,彼此之间有默契与了解,有过心动的情愫,却也仅此而已。自大婚那日起,这些东西便开始不断被消磨。 直至此时,容清棠心里的思绪早已不再与谢闻锦有关,更谈不上爱与恨这种空洞又沉重的字眼。 谢闻锦想娶刘楚楚,容清棠也不愿再继续这段苍白失色的婚姻,两人便默契地走到了和离这一步。 今后谢闻锦专心去报仇,容清棠则回到自己原本轻松自在的生活里,互不打扰。 起风后的天色变得很快,来不及下山的人都开始往能避雨的地方聚集。 容清棠本打算先和柔蓝回寺里,却看见那个眼熟的小姑娘还在山阶上拾花瓣。 犹豫了一瞬,容清棠还是和柔蓝说: “让她快找个地方避雨吧。” 柔蓝也认识那个小姑娘,很快点头应下。 小姑娘看着十一二岁,是个孤女,平日里的吃穿都来自僧人和往来香客。 来云山寺暂住的这几日,按照主子的吩咐,柔蓝时常会送些吃食给她。但小姑娘不愿白拿,坚持要帮着做些什么或用别的东西来交换。 小姑娘最近一直在各处捡花瓣,应是因为柔蓝每回都只需要她用随处可见的杏花换吃食。 她给柔蓝的花瓣总是干干净净的,看得出这是个很用心的孩子。 柔蓝还知道,离京前,主子应会为这个孤女寻个好去处,以免她再受苦。 当年,心善的主子也是这样救下了差点死在饥荒里的她和群青他们。 但不待柔蓝走过去,一道带着明显敌意的声音便先从她们身后传来: “你别妄想了,谢闻锦不会再来见你。” 柔蓝立马回身挡住来人,群青和绿沈也已走近,护在容清棠身前。 容清棠看见那道声音的主人后心神微顿,却没有开口。 见容清棠连眉头都没蹙一下,丞相之女刘楚楚不自觉提高了些声音,继续说: “摆出这副委屈退让的姿态却等不来他回心转意,你真可怜。” 容清棠神色平静地与她对视,“我并非在等他回心转意。” 刘楚楚嘲讽地问道:“那你为何还赖在长安城不走?” “谢闻锦说了,他不会给你和离书,更不会再接你回王府,你只能拿到他早在新婚夜便写下的休书。” “这是我的事。”容清棠淡声道。 在心动与期待悉数消散之后,这些话已不再能调动容清棠的情绪。 未与谢闻锦彻底断了关系,容清棠走再远都不算自由。而且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长途出行。 但这些实在不必与刘楚楚解释。 容清棠注意到刘楚楚身后很反常地没有任何侍女和护卫,寺前的屋檐下也只有正在看热闹的人。 此刻在旁人眼里,倒像是她仗着人多欺负刘楚楚似的。 容清棠不再与她多言,正欲离开此处,却听见刘楚楚忽然大声喊道: “大婚当晚独守空房,半年后忍不住使了狐媚手段才终于爬上他的床,你就这么不知羞耻吗?” 听见她歪曲事实的侮辱,容清棠还没来得及有何反应,一抹身影便已迅速冲出—— 是方才在山阶上捡花瓣的小姑娘! “坏女人!不许你骂容姐姐!”小姑娘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刘楚楚,她原本护在怀里的干净花瓣洒了一地。 刘楚楚被撞得跌摔在地上,发髻凌乱,娇嫩的手掌也擦伤了,疼得她倒抽了几口凉气。 她反应过来后气恼不已,立即起身,面带怒意地朝这个脏兮兮的丫头抬起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