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说:“钰青同志,我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陈北生,过了年就满二十五,天北市华清大学毕业,读了个物理专业,没什么宏图大志,本来在玩具总厂当工程师,就已经觉得安逸,后来调回了万辰市当个不太中用的厂长,无父无母,家中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几个月前,被你从海里救上岸,我看到湿漉漉的你,单纯想对你负责才求婚,我为那时的鲁莽道歉,你拒绝后,我不敢再唐突你!” “其实,受父母那一辈的影响,对婚姻,我曾很抗拒,没谈过恋爱,是个愣头青,很多地方没做好,不知道怎么和未婚姑娘交流,但我和你相处了这段时间后发现,不管是泼辣的你,还是魄力十足的你,我都喜欢,我知道自己可能配不上你,你有你的追求,是个努力上进的好姑娘,但我想说的是……下半辈子,我不会限制你的人生,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家里活儿我做,孩子我带,我想永远陪伴在你身边,你……你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这些话,很朴素,也很平常,一直无声沉静听着的张钰青,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不心动,一股电流直接击中沉寂很久的心房。 紧张、羞怯、喜悦充斥着大脑和全身,分泌出了快乐的情绪,她抬头,同样认真凝望他,嘴角是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勾起了弧度:“谢谢。” 陈北生感觉比参加高考那年还紧张,继续等着听她的回复。 “不过,我拒绝!”张钰青眼中突然就含了泪。 陈北生眸中的光,一点点暗淡,苦涩和失落让他看上去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狗,可怜巴巴盯着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张钰青突然捂住了他的唇:“请听我说完,我不想让你难过。” 靠太近,一下子闻到了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 上次即将过中秋节时,陈北生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张钰青,写信向曾经的室友兼哥们儿请教,也就是他的姐夫。 那个在学校倒追他姐,并且已经是一个两岁孩子爸爸的好同学,给他邮寄了一小瓶香水,只有三十毫升,法国进口,是用外汇券在友谊商店买的,当时陈北生闻了闻,白玉兰的淡雅清香,和钰青现在身上的香味一样。 陈北生又多了点儿期待,紧张地看着到了冬天几乎白到发光的粉粉脸蛋,听她讲明原因。 “北生,我对你有好感,但我得说清楚,我十岁没有了母亲,帮着父亲打鱼,常年泡在冷水里,伤了身体自己也不知道。中专毕业后,分配到了老山村当小学老师,家里人不让去,我便回城里当临时老师,又嫌弃工资太低,养不活自己,毅然回乡下女承父业,那几年,为了帮助家里盖房子,我过得很苦,冬天打鱼,鱼贩子价钱给的高,我几乎天天泡在水里,你上次也看到了吧,我一直在吃中药,而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办法生孩子,你很好,非常优秀,但我不一定适合你。” 未来的画面,如果是真的,那么张钰青不会让陈北生再次进监狱。 同时,他们也不再适合做夫妻。 一个家庭如果没有孩子做粘合剂,不确定性太多,她不认为夫妻俩能白首到老,况且,没必要逼着陈北生这个身体健康的男人,陪她一起做丁克。 “我可——”陈北生眼里充满了对她的怜惜,想说话,却被张钰青制止。 她语气变冷:“好好想清楚,不要现在回答我。” …… 十二月的天气,愈来愈冷,这边是南方城市,不会到零下,却异常湿冷,肌肤贴着润润的衣服,能冷到深入骨髓。 张钰青没被肖荣跟踪了,仍没放松警惕,穿得最多依旧是红色掐腰大衣,紧身裤,一双牛皮长靴,单手插在衣兜,挎着一个小包,颇有几分摩登女郎的气质。 制衣厂卖了一段时间头饰,张钰青打算做一批棉衣来销售,看看市场反应如何。 而棉花进货量太大,不是拿着钱就能买到的,还必须去镇政府打报告申请,盖公章审批了才能去供销社进货。 老镇长在半个月前退休,新镇长是区里面临时安排的,一个肥头大耳的笑面虎,四十来岁,一看就是上头有人,见到张钰青就只是笑,绝口不提盖公章的事。 连续来了五天,坐门口的冷板凳太久,张钰青烦闷不已,穿越过道,直接走到了最里面的那扇门旁边。 敲了敲门,就走进去:“古镇长,您好,我是临峰制衣厂的小张,昨天送过来的文件,您盖章了吗?您也知道,不盖章,镇上的供销社主任不会允许我进货。” 古卫国打量张钰青半晌,眼里闪过不喜,这个丫头他知道,来之前,他表哥王常福给他打过招呼,让他给这丫头一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