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秋走进来,说箱子和家具都抬出来了,这就带青娥去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选几样拿去,青娥忙不迭道谢,和老夫人告辞看家具去了。 冯府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樟木箱纵然有年头了,可那漆面却仍闪闪发亮,再看边上的躺椅,擦干净瞧着和全新的无异,哪像是闲置吃灰的东西。 逢秋在边上朝她笑,“都喜欢都能派上用场,我晓得,这就叫人给你抬去。” 青娥也掩嘴偷乐,拿手肘轻碰她,“又叫你看明白了!” 二人也许久不见,闲说起话,并不急着走。 就见王斑从回廊那头小碎步赶过来,对逢秋说道:“我们少爷说凤来阁收拾出一屋子的闲置,知道赵家大嫂子今天过来,正好也去凤来阁瞧瞧,要有喜欢的就拿走吧。” 青娥一怔,逢秋还当她抹不开面,“你去看看,少爷用东西不俭省,没准还是全新的呢!” “那我看看去。”青娥点点头,挑眼望向王斑,后者比她镇定,揣手兀自踅身带路。 这还是她第一回 去到凤来阁,但也没能进到内院,跟着王斑绕过一众林立的假山石,来在一间偏厅,那地上搁着几件旧家具,青娥一眼相中了当中的黄铜镂花炭盆。 “这都随我拿?”她眼睛滴溜溜在厅里转了一圈,“少爷呢?他叫你带我来的么?” 王斑垂眸道:“少爷人在学里呢,这些都随你拿,拿不下我叫小厮来抬。”他从衣襟摸出个条子来,压低声量道:“这个你收下,到没人处再看。” 青娥将那纸条在手心里打开,十来个字,只认得当中五个,“这写的什么?我不识字,少爷写给我的?” 王斑迟疑将纸条接过去,心说她怎么能不识字呢?总觉得和少爷心意的女子,就该读过书识过字。 青娥不大好意思道:“我也认得几个,这上头写‘上元’我看明白了。” 王斑看过字条,“少爷这是约你上元夜一起去街上看社火花灯呢,你要能出来,就到外头街上等他。” 青娥拿指头在上面点点,“上头这么多字,只说了这些?还说什么了?这两个字是我的名字不是?” 她求知若渴望向王斑,两颗眼珠比玻璃珠子还亮,多漂亮的一张脸,王斑两腮一红,心说不识字又怎么样呢。 他避开眼神道:“少爷还说他近来虽忙,但读书写字时想的也是大嫂子你。” 青娥喜滋滋揉手,谢过王斑,将那字条要回来,揣在身上,只拣了那件炭盆,挎上走了。 少爷想着她,这便够了,他现在待她的好她都会记在心上,往后不欢而散了,也能拿出来回味。 那可是江宁织造府的小少爷啊,青娥盼他会试拔得头筹,这样她就能说,“我曾经也和那江宁织造府的长房独子,就是当今那个什么官儿相好过,他待我极好,我也喜欢他。” 大过年的,赵琪不知上哪弄来一堆爆竹,“辟里啪啦”在酒铺门口放了一连串,把来乞食的狗都给吓跑了,青娥坐在门槛上嗑瓜子 ,喜气洋洋乐乐呵呵地看他忙活。 “琪哥,不放了,留着正月里再拿出来热闹,我饿了,吃饭吧。”她掸掸裤腿的灰站起来,赵琪跟在后头进屋,顺便将铺门带上。 今晚两个人有六个菜,赵琪舀了好酒来喝,也非撺弄青娥喝点。青娥蹲在边上拨弄新炭盆,这件气派的家具在这厅里格格不入,但她看着欢心,入睡也要抬到房里。 刚吃两口,赵琪便笑着提议,“来,咱们碰碰杯。要不吃个交杯?” 青娥白他一眼,碰杯呷一口酒,“谁要跟你吃交杯。 赵琪嘿嘿笑着连喝两杯,青娥不禁皱眉劝他,“别喝这么快。” “没事,高兴。这骨头炖得香,刚才那两条狗就是闻着这味儿来的。” 二人其乐融融吃得额头发汗,炭盆将整个屋子烤得热烘烘的。 赵琪打个酒嗝,热得在大冬天光膀子,挥动着两条筋肉虬结的胳膊,跟她高谈阔论,青娥说他脑袋让门夹了,催他赶紧把衣服穿上。 “青娥。”赵琪喝了酒浑身暖和,搓搓手与她认真盘算,“等到浙江,咱们盘块地,我真不赌了,我发誓,你看我这段日子是不是都没怎么用钱?真的,我当个荷官挺好,以前在宝局上人玩我,现在轮到我玩人,你管着我,别叫我赌。” 青娥半点不带相信,兀自掰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