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一步,由我亲自押西塞王子入都。至于那一千人,由你回启都之时带着。届时不必备囚车,等那时他们意识到西塞王子不在铁骑护送之中时,我已经将他押送入都了。如此,最周全。” 话虽如此说,如今只是战事初歇,赤柘部和西塞的内应在北成不知有多少,也难说有望族世家勾结外敌,只带几十人就回启都实在不是个什么好决定。 但是徐舒又知道闻澈做好的决定都是深思熟虑过的,也便没有阻挠,转身去安排护送闻澈回启都的人手了。 徐舒刚走,闻澈才在冷雾中,从怀中取了绢帛书就的书信,边角已经磨损,上面的字迹都开始模糊不清,甚至浸染了血迹,是他受伤时弄脏的。 信中熟悉的簪花小楷,却言简意赅只有一句话——保重自己,莫要分心。 快三年了,他往启都写去无数的信,逢年过节也好,平素战事不忙也好,他总归是没有忘记报平安。可那人却只回过这一句话。 他甚至不知道如今算什么。 当日他在气头上,又逢上战事过于紧急,便没有与她辞别直接离开了。 他原本想着,只消几个月便能有机会回启都见她。可谁知赤柘部如此绊人,这一绊就是两年多。 闻澈苦笑一声,将信重新叠好搁了回去,缓叹一声,抚摸着骏马低声道:“当初没说一声就走了,如今她从不肯回我的信……是不是不愿再理我了?我当初只是气头上想闹一闹脾气,没想和她……没想和她分开的……” 正吃草料的马忽然晃了脑袋,舒服地嘶鸣了一声。闻澈敲了它的头,道:“就知道问你不行!” 可军营中人都觉得闻澈杀伐果断是将帅之才,除了眼前这个听不懂话的“马兄弟”,闻澈也实在不知该向谁说这些略显可笑的话了。 忙起来之时尚不觉得情意磨人,如今即将回去,他却顿生近乡情怯之感。 深夜他们作行商模样往启都去,为了让这个西塞王子不要坏事,闻澈自作主张喂了他蒙汗药。喂时徐舒都心惊,生怕闻澈没轻重,将这个关乎北成战况的人质给药死了。 这药混在水中,这王子倒是老老实实睡了好几日。 “行商”没经过衍俞琅三州西边的保原山,而是自江朔往东北方去,经过燕宁,直入纪央城。 抵达纪央城时已经是日暮了,再经过没几个时辰就能到启都。 但如今战事紧张,启都加了宵禁,一到入夜便紧闭城门,闻澈等人只能暂时在纪央城落脚休息,等天明再往启都去。 扮成行商骗一骗路上行人也就罢了,这几十个身量魁梧的亲卫挤进狭窄的客栈时,还是格外引人注目。 给他们安排了房间休息后,闻澈则留在正堂吃酒。 酒自然是不能沾的,他也只是做做样子,不让众人对他们的身份有太多的怀疑。毕竟已经快至启都了,他宁可一夜不睡也万不能在此时出什么岔子。 堂中还有几个吃茶的书生,正在谈论着今春要办的春闱。 他们谈论得起劲,丝毫没察觉到闻澈也听得饶有兴味。毕竟离开的这段日子,闻澈的心思都搁在战事上,至于启都中的变化着实是一概不知的。 一个书生道:“今科春闱协同主考的还是礼部侍郎,不过今年这位跟过去可不大一样,携着东西拜访的人不在少数,却都被拒之门外了。” “你若要跟之前的比,那确实……” 闻澈听得有趣,便开口搭讪:“小兄弟,今年春闱的副主考,不是林延之了么?” 书生蹙眉看过来,一脸的震惊:“自然不是他了。去岁陛下赐婚明锦公主和林延之的儿子,谁知亲事才定下,他儿子便暴毙而亡了。林大人心里哪能好受?便辞官了……此事闹得还是挺大的,你竟半点不知?” 闻澈:“……” 他连明锦被赐了婚的事都没听说。想来是这桩婚事未成,而他在江朔平乱忙碌,这些事自然是没人告知。 闻澈干咳一声,又问:“那你们谈论的礼部侍郎是谁?” “你连那位修史有功,日转千阶,从翰林迁去礼部的女官都不知晓么?” 闻澈霎时间耳中轰鸣,心口闷烫。他接下来想问的话堵在喉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如今,元蘅的近况,他竟还没有路上遇到的书生了解得多。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