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许...... 默许...... 掌心捂住眼睛,长长的输液管因此绷紧,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管中的液体微微晃动,动静好似鼓泡的岩浆。 手背划拉出一道不浅的血痕,然而白臻榆此刻无暇顾及,他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知道眼尾都发红才放轻力道,却仍像是无知无觉般,针尖在薄薄的皮肉下移位,血珠一滴一滴冒出来又顺着白皙的指骨淌下,与某种咸湿的液体莫名重合。 虞老爷子声音还在继续:“你这孩子也不傻,早就该明白才对......之前若是如此,不是体面些......” ------------------------------------- 体面? 又是体面...... 可他翻来覆去地想,仍没想清楚,到底是哪里不体面。 他未声嘶力竭地哭嚎,没狼狈地跪坐在地摇尾乞怜,更没有把原则底线一再推移、一再推移...... 白臻榆喉间传来破碎的声响,只不过连不成句,自然也就问不出那句——“到底哪里不体面了”? 可纠结这些又有什么必要呢? 他还不死心么......还不死心吗? 事已至此。 白臻榆死死咬紧唇,眉睫颤得不成样子,半晌勾起一抹苦涩至极的笑。 是的,他早该死心才对...... 当年他赤忱、满腔情愿、所有的喜欢都写作虞洐。 他想他会等的。 几年未见他等过了,记忆里惊鸿一瞥都能珍藏良久,等一等,于他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他愿意。 而如今,他筋疲力竭,自知已经尽力,可没办法,年月太漫长,他日月跋涉也不能及,而虞洐从未回过头...... 也从未想过要回头...... 他还是把妄念变成了强求。 既然如此,就不等了吧。 一遍又一遍,他默念。 “......我明白了......” 嗓音艰涩无比,白臻榆一字一顿,说的认真:“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 他今日恍然发觉,记忆里的虞洐可能早就不见了。 现在的虞洐,早就不记得他,他放荡、风流、肆意荒唐,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澄澈,倒影着少年所有的执拗,让他望一眼就错以为还是从前——还有当年的影子。 可是,他见过虞洐坐在天台之上,铁制的栏杆摇摇晃晃,好似下一刻就会从高空之处坠落,狠狠地撞击在地,粉身碎骨才好,然而虞洐单手执烟,膝盖倚在上面,风吹起他头发,露出锋利的眉眼,只不过烟雾缭绕模糊轮廓,表情却鲜明。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