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人欲言又止,随即叹了口气道:“祭祀是大事,老朽不敢对天地不敬,不过说句犯忌的话,若是再迟两年就好了。” “去年大旱,庄子里很多人差点没撑过去,许多人家都借了地主不少钱粮,今年指着还债呢,好不容易盼到个风调雨顺的年景,庄子里的劳力都被征调了,肯定影响收成……” 说着老人又惶恐起来:“不是老朽不赞成祭祀啊,对老天爷可不敢不敬,就是……唉,缓缓就好了。” 见李钦载沉默,老人起身又续了一壶水来。 李钦载却搁下陶碗,笑着向老人告辞,离开前,刘阿四悄悄搁了十几文钱,压在陶壶下。 走出老人的陋屋,李钦载又领着部曲们在村子里转了一圈,照例用讨水喝的借口,与庄户闲聊。 傍晚时分,李钦载终于离开了庄子,朝长安城赶去。 回到府里已是深夜,李钦载回到后院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李钦载又领着部曲出城,这次去的是蓝田县。 第三天,第四天,每天都在关中各个村庄转悠,与庄户们闲聊。 这天夜晚,在赶回长安城的路上,刘阿四终于忍不住了。 “五少郎,小人知道您不赞同天子封禅,可您直接跟天子上疏劝谏不行吗?您这天天私访各个村庄,实在太辛苦了。” 李钦载叹道:“你觉得我向天子上疏劝谏,他会听吗?” 刘阿四挠头:“那就不知道了,可您这天天走访村庄,究竟是为了啥?” 李钦载澹澹地道:“有的事必须要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才有资格昂首挺胸说话。我要听到民间最真实的声音,见到民间最真实的疾苦,这些东西,在官员的奏疏上可见不到。” 刘阿四似懂非懂,只好道:“好吧,小人是个粗鄙武夫,不懂朝政国事,五少郎去哪里,咱兄弟们跟着便是。” 李钦载摇头道:“明日回甘井庄。” ………… 第二天一早,李钦载领着部曲们回到甘井庄。 进了庄子后没回别院,而是径自来到学堂。 此时是中午时分,学生们大约用饭去了,李钦载独自坐在课室里,盯着窗外葱翠的树林发呆。 许久之后,听到课室外嘈杂的笑闹声,学生们都回来了。 李钦载仍不言不动坐在课室里,第一个进门的是李素节,刚跨进门便赫然发现失踪了数日的李钦载,李素节欣喜地道:“先生回来了。” 说完便躬身行礼。 身后的小混账们也跟着行礼。 李钦载抬眼一扫,盯着李素节道:“你刚才进门迈的是哪只脚?” 李素节愕然:“呃,好像是左脚……” “弥天大罪啊!来人,拖出去抽五十鞭!” 李素节大惊失色:“先生,以往您抽鞭子多少还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次的理由竟已如此敷衍了吗?” 李钦载突然哈哈一笑,随即又沉下脸道:“罢了,吓唬你的,先生今日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你们最好莫惹我。” 小混账们闻言一凛,顿时噤若寒蝉。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