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杀了梓竹?这少年可真是命大。 因对梓竹有点心虚和感恩,范翕今日对梓竹便没有冷言冷语。吃了粥后,范翕胃舒服了点儿,还和颜悦色地赏了梓竹一番,迟疑着说道:“……你昨日处理得不错,日后还是如此便是。不过日后我那什么的时候,屋子你就不要进了。更不必在那时候进屋为我包扎伤口。我唤你时你再进,否则,你若是死在我剑下,可不能怪我。” 梓竹望着他。 范翕意识到不对。 梓竹说:“王上忘了昨天发生的所有事了?” 范翕敏感问:“发生了什么事?我做了什么?” 梓竹道:“其实王上没做什么。是玉女来看望过郎君。我确实听王上的嘱咐,没有进过王上的屋舍。但是玉女让成渝撞开门,玉女进去了。玉女在王上的屋舍待了整整一个时辰。我并没有为王上包扎伤口,王上的衣服和伤口,都是玉女帮忙打理的。” 范翕脸色变了。 一点点发白。 他最清楚他神志不清时是什么样子了,他连人都认不清,就算玉纤阿在他面前,他恐也是分不清的……他颤声:“不是说不让任何人靠近么?为何让玉儿进来……她、她出门的时候,身上可有伤,可有……血迹?” 他几乎说不下去。 怕听到玉纤阿被自己弄伤的消息。 悔恨之情包裹他,他喘不上气。范翕手扶在案头,已再一次开始觉得头痛,脑中的鼓声重新响起。他眼睛一点点泛红,撑在案头的手臂发抖……然后梓竹一句话,让他的世界重新清静了:“玉女郎身上毫发无伤,她甚至与我等坐了一会儿说了会儿话,才离了府。” 范翕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喃声:“那就好……那就好。” 但紧接着,他又僵硬地滞住。他抬目盯着梓竹,目如血染,一字一句:“她看到我发疯的样子了?” 梓竹踟蹰着点头。 梓竹正要再说,范翕一把将案头的碗箸全都砸了下来。听范翕怒道:“出去!全都出去!” —— 把人轰走,并不能缓解范翕心中的恐惧和焦躁。 他手指紧紧抠着桌案,额上开始出汗。他刚到洛邑时,不想见玉纤阿,是觉得自己容颜有损,想等自己恢复好了一些再见她。昨日在成府大闹,玉纤阿恐就对他生气。而她好好地来看他,恐看到了他发疯的样子。 她会怕他吧? 她会不会后悔了? 她如今认回了成家,她没必要只巴着他。她看他疯成这样,她是不是会后悔答应和他在一起……范翕白着脸,一个声音在脑中嘲讽,说谁爱上你不会后悔呢。可是另一个声音又说,她给你写过信的,她说过爱你的,她答应过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的,她不会反悔的。 范翕闭目,睫毛覆于眼上,轻轻颤抖。 他肩上压力极大,他算着时间,想玉纤阿昨夜回了成家,是不是以后再也不会登门了。她是不是开始犹豫了……或者她是不是被他吓到了。 谁见到他那个样子都会吓傻吧。 范翕喘着气,他额上、鼻尖渗汗,肝肠寸断。 他剧烈地挣扎一会儿,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目有凄意和惧意,但他不想就这样结束—— 玉儿不来见他,他就去找她。 他向她道歉,向她求饶,向她保证自己不是总是那么疯的。他大部分时候都是正常的。 所以……玉儿,别怕他。 别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