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归家的行人与商贩在街道上彼此擦肩,穿梭不歇。 车轮辘辘,早已眼熟的马车在这人影憧憧间缓缓前行,赫然闯入贺七娘的视野之中。 猛地坐直身子,贺七娘阖上窗,从矮榻上一跃而下。 匆匆拿起木梳,散开发带,她就着铜盆中的清水将头发编成辫子,仔细盘回脑后。 再检查一番自己的衣着,见新换的衣物没被弄出褶子,贺七娘这才拿起桌案上妥善放着的油纸包,打开门,朝邸店楼梯处小跑而去。 只是在关门的那一瞬,见着急吼吼朝她奔来,眼底写满了想要一起去想法的小来宝,贺七娘弯腰抄起小犬的同时,忽地想起,她似乎还没将那身从洛水村带来的青衫,还给方砚清。 这头,那日留下的突厥活口被灭,方砚清再懒得粉饰太平,给那幕后之人苟延残喘的机会。 他离了柜坊,依照先前查到的线索,拿着离开东都时殿下所赐的玉符,光明正大地进入伊州府牢,也让自己正式进入到所有暗地里窥探之人的视线中。 带着远松和栴檀在暗无天日的伊州府牢里待了一下午,方砚清这时才得以回到邸店。 方砚清在府牢里寻得了他想寻的人,为了撬开那人的嘴,他一时下手重了些,叫衣摆处都被溅上了血。 虽因衣衫是玄色,叫人看不清上头溅着的暗红。但到底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叫他隐隐有些作呕。 远松见他面色难看,已经先行一步,去为他安排热水。 方砚清沉着脸,正打算回屋将这身废了的衣物褪下,走廊另一头却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 循声侧目看去,他只见贺七娘笑弯了眼,正一手夹着小犬,一手捧着一个小小的油纸包,从走廊那头小跑过来。 很快,贺七娘已跑来,站定在方砚清身前。 同他们见过礼,贺七娘很是兴奋,将自己已经找到铺子的好消息分享给了他们。 说罢,她将手中的油纸包捧到眉眼温柔的方砚清眼前,冲他笑得恣意且灿烂。 “这是我今日去寻那泉眼时,在路上偶遇到的一个阿婆自己做的糖渍果干。我试过了,味道很好,所以我就给你……你们带了些回来。” 忙不迭将口中的你换作你们,贺七娘心生羞赧,忙低头打开油纸包,压根不好意思再抬眼去看方砚清身后的栴檀。 其实,她买这果干时,还真是没想到栴檀和远松…… 她只是见方砚清总爱备些甜口的糕点食盒,便猜想他应是喜甜,脑子一热,便买下了这包果干。 而方砚清见她伸手探来时,瞬时想到了身上的血腥味。 他反应过来时,已是不自觉后撤了一步,拉开了同贺七娘之间的距离。 方砚清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他刚才会那样做?血腥味而已,便是她闻到了,也并不打紧不是? 这会儿听得贺七娘的话,他更是难得地呆住,望着那包果干,久久没有动作。 最会察言观色的远松不在,栴檀视线游离在这沉默无言的二人之间,最后落在贺七娘怀中懵懂无知状的黑色小犬身上。 栴檀正期望小犬给她个建议,她是不是应该站出来,告知贺娘子郎君从不吃甜食时,方砚清已是客客气气地同贺七娘道过谢,又从被打开的油纸包里捻了一块果干,放进嘴里。 他笑着赞道:“嗯,味道极好。” 贺七娘越发灿烂的笑脸,莫名让方砚清想起那个在树下发现他踪迹后,举起手中的小帕子,问他要不要吃糖的小东西。 那天,阳光从树冠的枝叶间倾洒而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