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两人身份特殊,他若越界,便是授人以柄,百死难辞其咎。 “你这人怎么如此古板?”姬瑶俏眼睃他,“如今又不是身在长安,这穷乡僻壤哪有人认识我们?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不行。”秦瑨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自欺欺人的事,他自不愿干。 火烛摇曳,室内无声无息,谁都没有再说话。 姬瑶仅有的耐心逐渐耗尽,她望着秦瑨刚毅的面庞,心中滚滚翻腾—— 不知躁的是怒,还是羞。 “过来坐着,这是皇命!”她猛拍木榻,灯影下声色俱厉,像一头发狠的小兽。 如此架势起来,果然管用。 秦瑨收起方才的决绝,上前几步,压低声嗓音,似叱又似哄:“你小声点,先前我怎么告诉你的?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吗?” “我没忘,但我不暴露一下,怕你是忘的一干二净了。”姬瑶冷哼道:“还记得你是什么身份吗?我为君,你是臣,我说话你就得听。” 目光交织间,秦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胸臆如坠大石,堵的极其厉害。 嗬,这是软的不行,来硬的。 真是蛮不讲理! 他即生气,又觉可笑,恨不得立马掉头就走。 可这么干只会火上浇油,他太了解这位至高无上的女皇了,她脑里那根弦要是断了,还不知要干出什么荒唐事…… 姬瑶见他沉默踟蹰,赶紧趁热打铁:“虽然你我君臣不睦,但现在情况特殊,我们都在一条船上,自然要相互扶持才对。我若睡不好觉,肯定没精气神逃命,若我出什么意外,你有何颜面去见我阿耶?你可别忘了,你的荣华富贵可是我阿耶给的。” 好啊,屁大的事还要搬出先皇! 秦瑨脸色一黯,说教的话全部挤在喉咙里,争先恐后,不知该从哪句开始谈起。 外面夜色渐浓,姬瑶打了个呵欠,面上戾气散去,嗓音亦变得柔和下来:“不就是靠靠你么,多大点事?我都不嫌弃,你嫌什么,快些过来,我真的好困……” 一把好嗓子到最后娇颤颤的,她起身下榻,趿着鞋走到秦瑨身边,素手轻抬,揪住了他的衣袖,把他往床榻边拉。 若不知内里,还以为两人是郎有情,妾有意。 秦瑨开始莫名慌乱,连带着额角的青筋都在疯狂躁动。 两人在黯淡的烛影下无声拉扯,反复几次,他终是被她拽上了榻。 秦瑨背倚墙壁,绷着身子坐在榻上,姬瑶则偎依在他身边,心满意足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继而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他身上。 甫一阖上眼,便听一道咬牙切齿的声线自她头顶漫过—— “你是真难伺候。” 似不甘心,似不情愿。 姬瑶毫不在意,自己睡舒坦就行了,谁会管肉垫子甘不甘心,愿不愿意? 靠着靠着,她呼吸渐沉,头也开始东倒西歪。 秦瑨没办法,只能像在山里那样,展开臂弯,虚虚揽住她。 这一揽,她的脸颊正好贴上了他坚实的胸膛,温热的吐息顺着他微敞的衣襟滑进去,一下一下撩拨着他,酥麻难耐。 之前在山里时,秦瑨昼警夕惕,即便抱着她也没什么旁的想法。 如今少了顾忌,怀中的人彻底变成了一具酥香软骨,饶是他欲望极低,却也忍不住生出一簇莫名的心火。 尤其当她扭动身子时,两团软绵就碾压在他身侧,如此消磨比挨两刀还难受,让他不自主地攥紧了指骨…… 这夜,更为难捱。 秦瑨轻嗤一声,阖上眼,努力摒除杂念。 多年来他一心扑在朝廷里,面对女人他素来都是退避三舍,能躲就躲。有投怀送抱的,见他没个好脸色,自不敢再来招惹,如今光景却让他甚是无奈。 先皇在世时与他君臣和睦,谁曾想驾崩后留了一个女儿折磨他。 早知如此,他才不会奉驾南巡,太傅告病时,他就应该跟着一起病几天。 *** 天还没亮,沈霖作为主家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为长安来的客人准备好了早膳,尽足了地主之谊。 待姬瑶和秦瑨盥洗完时,沈霖已经用完膳出门了。 两人坐在案边,面前摆着三样膳食:一盘叫不出名的野菜,米汤,以及蒸饼。 姬瑶失望至极:“怎么连个肉都没有,好歹杀只鸡啊……” “有热乎饭就不错了,别挑剔的。”秦瑨夹起一块蒸饼,直接放入口中。 眼瞧他一副吃啥啥香的模样,姬瑶忍不住剜他一眼,“嘁,全天下就你不挑剔。” 饶是心里嫌弃,但一顿不吃饿的慌,她叹口气,低头啜起米汤。清汤寡水没滋没味,但胜在它是热的,跑到肚腹里暖融融的,倒是舒坦。 不知不觉,一大碗米汤下肚,姬瑶这才留意到秦瑨棱角分明的脸。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