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官服的中年男人。 这人生的清风竹骨,看起来文质彬彬,但那双吊角睛却又显得极其精明。 秦瑨凝着他,眉峰不知不觉的拢成小山。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固县县令应该姓陈。 少顷,县令缓慢开口,印证了秦瑨的想法:“诸位,我是固县县令陈涉,不知有何事要与本官说啊?” 他话音很是散漫,明知故问,却还是给灾民们带来了希望。 有人向前一步,恭敬作揖道:“陈大人,今日官府施粥给的竟是糠,不知我们的赈灾粮哪里去了?” “大人,我们是人,怎么能吃牲口吃的东西呢?” “请大人告知,朝廷分发的赈灾粮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附和,场面再度混乱起来。 “都闭嘴!”县令陈涉被他们吵的不耐烦,脸上没了好神色,阴沉沉道:“天灾之年,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们还挑三拣四,成何体统?你们可知外面饿殍遍地,人都在吃什么?吃的是树皮和草!你们吃的糠可比那些好太多了,还不知足!” 说完,他不屑的摇摇头,眼神好像在看一群忘恩负义的蠢货。 如此言论一下子将灾民们拉回现实,他们能来到赈灾营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虽说日子过的苦一些,但还是要比无力走到这边的人好上太多。 那些遗留下的苦命人,别说吃树皮和野草了,就是人吃人也是常见…… 众人面面相觑,俱是低下了头,方才一肚子的虎狼之词全都蔫了。 燥热的风裹挟着泥土刮过,树叶飒飒,卷起一阵尘土飞扬。 姬瑶捂着嘴咳嗽几声,远远望着陈涉,心道这人真是讲了好一套歪理。 这位陈大人委实让她长了见识,能把贪赃枉法说的这么清新脱俗,活生生就像一个悲天悯人的菩萨。 真是可笑! 灾民们不敢再作声,可姬瑶才不惯他这臭毛病,挺直腰板,细软的声线化为一柄利剑,刺破了本不该有的宁静:“陈大人此言差矣,灾荒之年饿殍遍地虽然是常态,但百姓吃上糠就得知足,委实是在混淆视听。众所周知,朝廷每年都会下发赈灾银,能买足足四十五万旦的粮食,我们这些人可是吃不了这么多,那请问大人,剩下的赈灾粮都让你们弄哪去了?为何不给粮,给的却是糠呢?朝廷可没差你们的钱吧?” 姬瑶素来是个咄咄逼人的性子,此时众人听到她有条有理的质问,皆是回头望去,自觉为她闪出一条路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姬瑶身上,她毫不畏惧,如同在大明宫一样,傲慢的抬起下巴,睥睨着芸芸众生。 秦瑨气宇轩昂的站在她身旁,面上不显,心却是慌了。 他没想到此情此景下姬瑶会贸然出头,一下子把两人变成了众矢之的…… 如此还不够,姬瑶越想越气,叉腰道:“当今圣上英明,体恤你们这些地方官,俸禄一升再升,结果你们拿着朝廷的钱,还在这里鱼肉百姓,中饱私囊,你们该当何罪!” 陈涉被这声声质问激怒了,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没好气的上下打量着姬瑶。 两长上前几步,大喝道:“放肆!一个小小贱民,竟敢对青天大老爷无礼?来人,给我抓来!” 官兵们闻声迅速向前,而秦瑨则眼疾手快,将姬瑶拉至身后,怒道一句:“谁敢!”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