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曾是恨他的。 傅溪想。 明明同样是天赋的极品灵根,明明是同样的元符门徒,他却仿若只是他黯澹的陪衬,以至于在二十五年前那人下山之前,他从来的名号,也许只是为了映衬他的强大,而无意添作的多余后缀。 或许更为讽刺的是,功勋之高,早已掌握南乾五分之四兵权、但依旧忠心耿耿的叶家长祖,终还是在年老之时担心起叶家子嗣未来或因盖主之疑惨遭迫害的可能,在当时叶家长孙出生之时,便主动移交了手上几乎所有的兵权,打着卸甲归田、有战必回的元老名号退隐,亦将方才出生的长孙取名为文尧,意借此名将长孙培育成武修叶家多以代来的第一个读书人—— 就是在这种期望下,叶文尧自会咿呀学语来天天跟着被高价雇来的夫子日日知乎者也,可还未等面相不过四十出头的老太爷背着手露出欣慰的笑来,便听自家好儿子朝他抱拳泣泪道,自己的好长孙,在三岁之时,便几拳打死了老太爷自个养在后院的、那头突发牛疯病的大公牛。 老太爷却挥了挥手淡定表示,咱叶家出的都是武将,小孩子能打些也是正常的,明儿就将文尧能接触到的各种刀枪棍棒熔得熔、毁得毁,多请几个先生引导一下势必一定要出个讲话文气些的读书人,叫自家儿子一定要淡定。 然话未说完,便听外头一阵骚乱的走水之声,然平日酷爱看些热闹场面的老太爷兴致冲冲飞身赶到,正想盎然地瞅一瞅到底是谁家这么倒霉之时,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这这这…他家房子塌了? 一脸懵懂的小长孙正老气横秋地背着手隔岸观火,并对老泪纵横的他奶声奶气一字一句认真解释道: “孙儿本想烤牛,不想出了一点点小差错。” 继而还端端正正向他行了个先生刚教的文人礼节,一派礼义人的儒雅架势,好似他也是随意路过来看看热闹的。 一点点?小差错? 老太爷望着自己几乎要烧完的家,头一回感觉血气上涌,几乎令他当场去世。 更为诡异的是,院内院外虽说都是常用的木梁结构,但普通之火,就算浇上油水助势,如此大的房子至少也得烧上几日,可还未等到老太爷看到今日的太阳沉下天,他好端端的院子,便如此化为了一堆简单干净的灰。 他的长孙儿放的火都如此环保… 个屁啊! 他好端端的院子,早上时还那么大个放在这的! 他附庸风雅收藏的画,他为了提高逼格买来的瓷,他为了显摆豪气买来闻闻、但是至今还没舍得喝上一口的茶…都被这小兔崽子烧成了一堆灰! 这不闹呢麽!他家从小天赋极高熊儿子就算幼时再淘,也从未皮到这个份上! 怒火攻心,然隔代亲之下,他终究还是将作势想要教训自己宝贝长孙的破儿子一脚给踹到了隔壁家的墙根上。 “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 老太爷说这句话的时候心疼地胡子直抖。 然自家房子塌了的冲击远没有他第二日借居邻居家时听到的消息来得惊心动魄—— “爹,文尧是极品的道修灵根…这火性也是无端变异的,温度极高,把测试那老头的胡子都给一把烧没了。” 自家破儿子先是露出一副极为嘚瑟的表情,仿佛他妻管严的娘子给她放宽政策,令他一夜纳了三宫六院一般,但继而又才想到他们家早已卸甲归田,想把儿子培养成读书人这事,赶忙努力收束笑容,但依旧乐得像个随时就要裂口的大西瓜。 这等好事,别说是他叶家,也就算是万八百年的人界,方也碰不上这一回。 人界数十万年来,从青要帝君方始,出的天赋极品灵根之人不过十几人,再加上某几个因时运不济,未成材便中道崩殂的,若自家儿子可好好培养,莫说将来能触及天境,就算是混个什么帝君当当也不在话下。 天意啊—— 老太爷头一回感受到了何谓世事无常、自有天数。 在而后元符一派的门祖找上门来,提出要收年不及五周的叶文尧入门时,他也只是挥了挥袖,瞧着自家孙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