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流淌的温热染上腰窝,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却只触到了满掌尤有余温的鲜红沿着蜿蜒的指缝一路游淌,然身后之人却是罕见地一言未发,簌簌的猎风中,她只感受到相贴的背心处,砰砰闷震的有力声响。 方才那般力度若是毫无阻拦地刺进胸口… 绫杳只觉周身冷意泵发,飞溅的腥甜气却后觉地被冰凉的夜风簌簌带起,张扬地逸散在夜里,更像是某种源于血脉中的兴奋,四周环伺的森森绿眸不断闪动,狼爪磨砺着沙石发出刺耳的划痕声,枯枝噼啪燃烧的声响从火光中迸裂,阴暗交明处,两人的衣袂被夜风簌簌带起,已然退无可退。 她只觉得惊疑又可怕。 绫杳好歹是个金丹期的道修,且不说能不能在这片人才济济的大陆上横着走,往日间寻常的出猎、论道更是交手过不少实力堪佳的灵兽与人族,就连她兑泽的长老都不大可能毫无声息地隐匿偷袭于她…若是寻常的狼,又怎能随意接近她的感知范围? 她承认自己最近疏于修道,但不至于退化到被如此数量众多的群狼环伺都不得而知的地步。 除非… 一刹那接连涌上的念头杂乱地冲挤着脑海,铺面而来的血腥气却令她几欲作呕,绫杳倏然开始变得烦躁起来,一日日对于血腥的过度反应像是根植在心底的一颗种子生长着,贪婪地吞噬着一切,绕是她每次都努力克制,腥甜的味道令她所讨厌的缘由很大程度来源于对于情绪的失控… 杀与生—— 直至绫杳在某次灵场秋猎中再也颤抖着下不了手割断那只灵鹿的喉管时,有什么源于血脉之中的东西终归占了上风。 修道之人,当伐断而果决。 修道之人往往越触及天线,便愈将普通人族或是其他生灵与自己划分为两个种族,纵使像师兄绫通那般端正行直的人,对待其余生灵的冷漠也仿是道修天生自带的通病。 可就像是晕血的屠夫那样令人啼笑皆非,当绫杳发现自己渐渐对任何生物下不了杀心之时,那等对于血气的厌恶情绪反倒令她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去试错、去摆脱,一如她开始强逼着自己去伤人,去真实地触碰,对待那伊始的几个郊狼帮土匪如是,而后她故意找麻烦去掀了人家的老巢亦是。 她像是一次又一次在给自己证明着什么… 她不是养在世俗红尘中养在深闺之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乖小姐,也并非五谷不分的世家弟子,愈是窥探天道之人,反要比常人所经受的多,忍受的痛苦也要更多。 绫杳近乎忘却了爷爷握着她的手强迫她试图杀死第一只灵兔是什么时候,一同忘却的记忆中还有那些好像不属于她的,属于贪恋嗜血快感的混沌灵魂。 潜海狩蛟,上猎朱雀… 像是被活生生切开的两个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绫杳总觉得对于过往百年的事情很是陌生,对于那些迅速消散记忆如是,对于自己所谓的童年如是。 就好像她是一个沉睡的、颠沛的灵魂,不过是在某一日晨昏才刚刚苏醒。 在她叛逆出逃之前,她一直是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未来之星,也是爷爷眼中百依百顺的乖孙女,更是绫通眼中的杀伐果断、颇是天之骄子的小师妹。 那些好像是她,好像又不是… 就像那个陆续做了百年的遗梦。 也许回过头来,她才是梦中之人,而梦里那个一直看不清面容的声音,或许才是所谓的绫杳。 她不是她,她是本就是那座孤岛。 思绪很乱,血气之中,她的脑海好似飘摇着拧成了一个无解的死结,然现实之中的时间不过只过了几个呼吸,小姑娘绷紧身子下意识准备应对接下来的进攻,发凉掌心回顾,指尖不甚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