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襟稍动,并不见如何作势,已经欺身上前,一只手拂在宁斯同臂间,“宁堡主还是客气些吧。” 那边崔述一动,这边逼人的杀气便瞬时消弭,舒念双足一软,跌坐在地,匆忙将靴掖子中的一物扯出,如救命稻草般握在掌中。正待上前查看外间景况,隔门洞开,一双黑底皂靴闯入视线。 目光顺着靴底一点一点上移,便见崔述负手而立,目光低垂,研判地看着自己。 舒念干干一笑,“……走了?” “起来吧。” 舒念在鬼门关走了一转,难免手脚发软,扶着门框使了吃奶的气力爬起来,“这是什么人?好大的威风——” 一语未毕,掌间骤然一空,舒念大惊失色,匆忙伸手去夺,“还我!” 崔述将那物在指尖翻了个个儿,却是一枚乌黑的蜡丸,镌一朵朱红的花,“这是……宝相花?” 舒念一把夺回,悻悻道,“小吴侯见多识广。”便拖着步子往厢房去——听个八卦差点葬送小命,也是没谁了。 崔述跟在她身后,“你拿这东西,是打算与宁斯同同归于尽?” 舒念爬回床上,严严实实地裹着冷冰冰的双腿,又把汤婆子抱在怀中暖着,“我活得好好的,值当与那老匹夫同归于尽?” 崔述一足踏在门槛上,“你方才若把手里那东西捏破,此间还能有活人?” 舒念越发惊奇,“怎会?我便是自己不怕死,也不会拿您的性命开玩笑呀……” “当真?” 舒念点头,无奈道,“南疆苗氏若有这等利器,苗千千至于被您老人家唬得不知躲哪儿去?又不是——” “不是甚么?” 又不是六年前的九鹤府鹤使舒小五独有,璇玑岛秘制的牵机丸—— 一丸既破,寸草不生。 舒念敷衍道,“没什么,世上哪有这等杀器?”左右打量一回,床被自己占了……“小吴侯如何安置?” “你睡这里。”崔述移步过来,抬手一格,下了挽帐银钩,“我去旁边碧纱橱——” 舒念不吐不快,“咱们这巡剑阁……屋子不够使?”名动天下的小吴侯,挤在一进碧纱橱里睡觉……藏剑楼如今都穷成这样了? 崔述手腕一沉,纱帐便垂了下来,“早点睡。” 便见里间灯影移动,往碧纱橱去了。舒念隔在帐中,目不视物,只听细碎的衣袂窸窣,复又重归寂静。 舒念白日里睡过头,在床上翻了半日烧饼也不曾入睡,倒是旁边碧纱橱里悄无声息,想来崔述早已睡得深沉。她睁着眼睛想了半日,忽而福至心灵:夜深翻墙日,人静跑路时,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生生捱到月上中天又渐西沉,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爬起来,黑暗中稀里糊涂扯了件棉袍裹在身上,自家包袱掩在怀中,蹑手蹑脚往外走。 轻手轻脚卸了门闩,木门一开,便有清泠泠的月光涌入室内,舒念屏息凝气地等了一时,碧纱橱内仍旧无甚声息,心下大喜,便打门缝里挤了出去。 一路出去,方知这巡剑阁十分阔大,竟是齐整整的三进院落,又岂止一二十间屋子—— 房屋也不甚紧张。 一路空无一人,舒念渐渐有些懈怠,堪堪走到巡剑阁门口,平地里一声厉喝,“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六点《此夜》…… 第9章 此夜 ◎回来了?◎ 舒念骤然被斥,直唬了一个激灵,二名佩剑少年阻在自己面前,俱各青衫蓝带,玉冠束发,打扮得十分精神。 既然已经是避无可避,越是偷鸡摸狗的事体,便越发要理直气壮些—— 舒念挺直腰板,“是我。” 少年们只见阴影中站着个人,瞧不清来人形容,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