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高声道,“有刺客!遵王上钧令,开门速追!” 一众守卫面面相觑,忽有人道,“追刺客何需二人一骑?先拦下来!搜她!” 舒念哈哈大笑,右袖一抖,一枚丸药掷在地上,冲天一片白雾,瞬时伸手不见五指—— 舒念一提缰绳,迎门冲去,百忙中劈手夺一把刀,一足踩住马蹬,一手抱住马头,多半个身子探出去,挥刀斩断门闩,半空中一个挪腾又落回马上,堪堪拉住几欲落马的崔述,俯身冲了出去。 身后一片声叫唤,“抓刺客!” “刺客跑了!” “快追!” 惜乎迷失在烟雾之中,没头没脑喝乎一时,等烟散去,又哪里还有刺客踪影?更不要说淮王为图行踪隐秘,全在南院之内戒备,南院之外并未设岗哨。 …… 舒念冲出南院,已是夜深人静,马蹄踏地答答作响,东弯西绕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舒念拉崔述下马,扔了缰绳,“好马儿,回去南院通报一声,就说姑奶奶远走高飞啦。” 一掌拍在马臀上,那马长嘶一声,奋蹄疾奔,转眼消失在街角。 舒述挽着崔述手臂架在肩上,提气一纵,翻墙入内,是一进寻常院子,屋舍简洁,却无人居住。 崔述仍旧动弹不得,舒念只得半拖半抱,强行架住他,一路跌跌撞撞入了厢房。迎面一张木架子床,如获至宝,忙将崔述拖到床上安置,双膝一软,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崔述一路不声不响,忽然一臂掩面,闷声道,“叫你不用带着我。” 舒念道,“我偏要带着,你管得着么?” “你——” “我怎样?”舒念喘匀了气儿,慢慢爬起来,“这是我伯父旧宅,打起仗来时,举家迁去北边了。咱们在此稍作休整,过几日再走。” “走?” “不走难道在此养老?”舒念四下转了一圈,搜寻饮水吃食,“淮王既死,南军必然大乱,咱们速往军中,立些功劳,日后战事平息,才有希望入九鹤府。” 崔述手臂撑着强行坐起,勉力挪动身子,靠在枕上,“今日杀贼,你本就是首功,入九鹤府有什么难处?下任鹤使非你莫属。” 舒念想了一想,走回床边挨着他坐下,“你要告诉官家今夜之事?” 崔述点头。 “万万不可。”舒念摇头,“你可是小吴侯啊,怎能在南院现身?” 崔述怔住。 “便没有杀淮王之事,你仍旧是小吴侯。你这么聪明,且细想想,坏处大过好处的功劳,要来做甚?” 崔述眨眨眼,“那你怎么办?不入九鹤府了?” “我难道不能另立军功?便不能入九鹤府,也没什么大不了。江湖上那许多人入过九鹤府,又如何?将来的天下第一神医,必定还是我。” 说着站起身便往外走,一时转身回来,“倒忘了……”俯身嘱咐崔述,“溶肌丸药力不随奇筋八脉游走,应当不会散去,莫再强行压制。” 崔述抿唇,欲言又止,“可是……” “无事,叫人全身乏力而已,没用在正经处,若给我治病救人,却比麻沸散强多了。”语毕一笑,掀帘出去。 自去厨下烧水,洗净易容,另提了一桶回来,却见崔述靠在枕上,定定地望着门口。自己稍一抬眸,便与他四目相对,难免好笑,“小吴侯看什么呢?” “念念。” “嗯?” 崔述咬唇一时,忽道,“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舒念听他口齿粘腻,吐息绵软,便知小吴侯终于舍得放开内息压制,致药力游走四肢,才是这般情状——只不知药性能持续多久? 崔述好容易豁出颜面,主动道一回歉,对方却不知在出什么神,“念念?” “嗯?” 舒念见他一张俏脸通红,回忆方才说的话,一失时笑,“你什么不好?” “……不该瞒你。” 舒念恍然大悟,斥道,“不提我还忘了,小吴侯耍着我玩了一个多月,可快活得很么?” 她一头说话,一头提了大桶热水过来,伸掌一拍桶沿,作势道,“你们藏剑楼真是好不要脸!” 崔述皱眉,“非是我要瞒你。” 舒念倒乐了起来,“所以竟是我求着你瞒我?” 崔述想摇头,却连脖颈都是软绵绵的,十分泄气,“不是那个意思……你自己想不起来……” 舒念奇道,“咱们当真见过?” “嗯。”崔述放弃除了说话之外的所有动作,勉力道,“见过三回。” 舒念一滞,小吴侯这种大人物,自己与他见过三回还毫无印象,的确伤人面子,大度道,“既如此,咱们算两清。” “你不问问是哪三回?” “有甚好问?”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