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也没想到这一层,阿述跟他们借剑,才叫我猜着你要做什么。你如今还动不了三棱血刺,是么?” “嗯。” 三棱血刺虽是大杀器,却非人人能用,便是崔述本人,亦需在内劲充裕时,才能摧动它见伤不愈的本事,否则也就是个寻常利刃——他一病几日,能使出破雨回风步都算侥幸,万不可能驱动三棱血刺。 崔述在她怀中动了动,“若非念念相助,我一个人吓不走他们。” “胡说。”舒念使力拉他起来,扶回床边躺下,“苏简平不吃那两耳瓜子,能甘心退走?再说了——”她凑到崔述眼前,神秘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八门锁龙阵不是你帮苏循推演的?” 崔述面色一变,“那是阿兄——” “行吧。”舒念一语打断,无可不可,“我不管那些,只需我们阿述健健康康的,苏循就苏循。” 崔述面上红晕,一生一退,默默躺了一时,看她去炉边沥药回来,“念念。” 舒念正忙着搅凉,“嗯?” 崔述仰面看她,迟疑相问,“你有没有疑心过我——” 舒念奇道,“我为什么要疑心你?” “悬火丹——”崔述手指一动,挽住舒念衣襟,“是你留给我的。积秀谷秘道,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书泠忽然一个人到那里——” “所以是你命人把甘仙子引到积秀谷,用三棱血刺杀了她?”舒念头也不抬,“你图什么?栽赃苏秀吗?天底下除了我,谁会相信三棱血刺杀人,凶手却不是你?出力不讨好,只为了哄我一个?小吴侯真有闲心。” 崔述默默不语。 舒念后知后觉他并非与自己说笑,手上一停,又道,“悬火丹我是留给了你,但我们阿述,不是那样的人。先把药吃了。” 崔述坐起来,双手捧着药碗,稍一低头,便有泪珠坠落碗中,激出乌黑的药汁花儿—— 舒念伸手拂过他乌黑湿润的眼睫,“我们阿述要真能睚眦必报,我倒高兴些。” “嗯。”崔述鼻音浓重,低声相应。药碗稍倾,药汁混着泪珠,尽皆入腹。 舒念接过空碗,取帕子给他擦拭嘴角,“咸味儿的药,可好喝吗?” 崔述乌黑的双眸盛一汪水色,“咸味?” “原不是咸的,我们阿述这不是足足兑了半碗眼泪进去么?”舒念笑着说完,恐他恼怒,转身便走。到得厨下,另炖一罐白粥给崔述,正忙得不亦乐乎,想起阮青君躲在柴房,倒被自己忘了,复又过去相寻。 刚到柴房门口,里间呻/吟之声不断,推门入内,却见阮青君横卧地上,一只手捂在腹间,掌间鲜血淋淋—— “怎么了?”舒念疾步抢上前,蹲身查看,“是谁干的?” “不认识。”阮青君脸色刷白,“方才一个人进来,不知翻拣什么,没找到,忽然生气,随手给了我一剑,又从窗子上走了。” 舒念撕开衣襟查看,“伤口不深,你等我。”疾步奔回房中,往包袱内寻伤药。 崔述服过药,正昏昏欲睡,被她惊醒,“念念?” “无事,你睡你的。”舒念回头,看他神情局促,嘻嘻笑道,“若不想睡,等我回来也可。” 崔述闻言,面上仿佛燃出一把火,片时连耳根都烫得难受,还不及应对,却见她拿着两只瓷瓶,又跑出去。 崔述难免操心,索性起身,循着她脚步过去,到得柴房门口,门扉虚掩。隔过大开的门缝,阮青君仰面躺在一地乱草之上,衣衫大开,晶莹玉润一段腰腹大喇喇露在外面,疼得一头是汗,不住呻/吟。 舒念蹲在地上,取烈酒洗净伤口,洒一层药粉,撕开白布裹紧,收拾妥当,掩上衣襟。四下看了一回,“柴房简陋,你受了伤,回屋里歇息吧?” 阮青君嘴唇发白,“郎君他——” “他哪里计较这些。”舒念一笑,便扶他起来,“轻着点,留神伤处。”一转身,见崔述立在门口,大大皱眉,“起来做什么?”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