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浓雾,糊涂不堪—— 只能阖目养神。 阮倾臣凑近打量,“阿述怎么了?”指一指唇角血痕,“受伤了?” 崔述昏然不闻,胸脯一起一伏,呼吸细弱。 舒念不知从何说起,只道,“应是牙关咬得太紧,咬破舌头,流了一点血。” 阮青君上前,“怎么郎君又病了?”他口气十分奇特,听着像是关切,细琢磨却有几分不屑之意。 崔述昏昏沉沉,舒念心事重重,俱不留意。倒是阮倾臣看了他一眼。 舒念坐立不安陪了一时,侧首道,“哥哥……您几时到黄石?” “你先出去。”阮倾臣撵走阮青君,才道,“午前到的,一直等阿述,你是千语?” 舒念点头,指一指他蒙面黑巾,“您为何——” 阮倾臣一滞,抬手扯下—— 舒念一声惊呼,生生拦在齿列间,强咽下去,半日勉强开口,“为……为何如此?” 眼前这张脸,除一双眼睛完好如初,整张满是陈旧暗红乌黑的疤瘌,纵横交错,沟壑一般布了满面,便连鼻子都失了半个,骇人至极—— 这已经不能说是一张人的脸,更遑论昔日艳冠南院的头牌阮倾臣。 阮倾臣一笑,“阿述没告诉你吗?平淮事大,容不得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便被人毁了。” “谁?” 阮倾臣摇头,“旧事,不必再提。” 舒念瞬时无语,三人默默坐了一时。许铤进来,身后侍人捧着热食,另有一碗热粥。 阮倾臣道,“给阿述吃些东西。” 崔述午时吃的那许多甜羹,全都吐光了,算算也有一日未曾进食。舒念点头,强忍尴尬,上前呼唤崔述,一抬手,指尖刚刚触及面颊,便见他霍然开目,冷峭的目光从自己身上一触便走,逡巡一时—— “哥哥。” 阮倾臣移步上前,摸摸他额际,“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崔述点头。 阮倾臣往他身后塞了两只软枕,扶他起来,端过热粥喂他吃饭。 舒念立在一旁,只见崔述目光低垂,无论如何只不肯看自己,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子无力之感,想了想,头也不回便外走。 回到自己院中,填饱肚子,热水洗浴,大被一卷,将满腹心事卷个包儿扔去脑后,宽心去睡。 直睡到日上三竿,喝命许铤不得跟随,自己转悠去黄石酒馆,叫了酒菜。正吃着,唐玉笑进来,大大咧咧往她对面坐下,“崔述呢?” 舒念还他一个白眼,“找他,去府卿下处呗。” “我找他,做甚?”唐玉笑斟一碗酒,“跑到酒馆来喝茶,你是不是有毛病,换酒来。” “不喝,戒了。” 唐玉笑无法,自斟自饮喝过两碗,“吵架了?” 舒念举箸夹牛肉吃。 唐玉笑见缝插针,“崔述这人古怪得紧,我认识他许多年,从未曾听闻跟谁关系好些,你呢,也是个大小姐脾气,你二人能成什么事?吵架甚好,莫回去了。” 舒念哼一声,“喜欢一个人,难道图他脾气好?村头的老黄牛脾气倒好,二哥哥要么?” 唐玉笑被她怼得脸色发青,恨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舒念怼他一回,倒把自己怼得豁然开朗,斟一碗茶,“以茶代酒,陪二哥哥喝一碗,我这便回去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