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王富春,亮黄的发色很是惹眼。他身后跟着李峰,一张大脸顶着一个糟烂的草莓鼻子,细小的眼睛微微眯着,别有深意的瞟了秦见一眼,高深莫测的感觉。 秦见略略沉默,才牵起嘴角算是笑了:“峰哥、春子哥这么有兴致来玩两局?稍等我给你们开台子。” “秦小见,你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这些日子你没来理发店,怎么的,是想和我们哥们拆伙吗?” 王富春匪气十足的转了一下脖子,从牙缝里哼出一声,“当初不知是谁舔着脸求我们入伙,要不是峰哥可怜你没爹没娘没人管,也不会让你这么个没用小崽子的加入,怎么这两个月在我们这没少赚钱吧?赚了钱就跑?连个招呼都不打?也不怪你那个挂名的酒鬼爹总揍你,是他妈欠收拾。” 这话说得极其难听,引来了台球厅里众人的注目,连宅在里屋的秦三都露头瞧了一眼,目光在两方人身上来回睃了一会儿,又捧着手机倒回了床上。 秦见面不改色,微微颔首:“峰哥、春子哥,这事是我办得不讲究,没同你们言语一声,最近学校抓得紧,我可能没时间再去理发店了。” 一听这话,黄毛立马龇牙:“怎么的,我们这儿是你秦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啊?学校抓得紧?当谁没上过学啊,当初我一周旷七天课,也没见学校管我!” 秦见微微一笑:“那是春子哥有本事,我不行,我再不上学就要被除名了。” “上那玩意儿有个屁用!” 黄毛还想接着发飙就被酒糟鼻拦了下来,他缓缓迈步上前,态度温和的说道:“人家小秦有追求,和咱们不一样。” 他含笑看着秦见,像是一位温文的大哥:“秦见,你家条件不好,你爸还指着你养活,能有个赚钱的门道不是挺好吗?你人机灵也肯吃苦,这段时间咱们相处得不错。如果学校现在管得紧,那就周末来店里,哥哥们带你发财。” 秦见挑眉,似笑未笑:“没想到我还这么得峰哥器重,以前真没看出来。” 酒糟鼻一怔,随即笑开了:“是啊,咱们这行不就讲究传承吗。” 话说得漂亮,但黄毛和酒糟鼻心里明镜似的,现在理发店的营生缺了秦见不行。 其一,秦见是个孩子,出去拉人总能使人放松戒备,容易着道;其二,秦见是个狼崽子,入了他口的猎物没有不出血的,不达目的不罢休,不衔口肉不松齿,因着有他理发店的“业绩”连连攀升;其三,数九严冬,酒糟鼻和黄毛谁也不愿意出去站街拉人,他们重操旧业了几天就不得不感叹秦见真他妈狼性,这么冷的天也能生生的扛下来。 因而,如今这生意缺不了秦见。 秦见心里也透亮,这二人当初欺他弱小,吃肉的时候连汤都不让他喝饱,黄毛还始终对他存疑,动不动就骂骂咧咧的搜身,半点体面不给,如今他们找来无非觉着自己还有利用压榨的价值。 相较于过往,理发店确实是一份来钱最快的活计,若是没有姓宋的搅和,可能几个月之后秦见就存够了足以解他心结的钱。可待最初的气急败坏退去,男孩儿不得不承认宋城南虽然为人“阴险”,但他的话多少还有点道理。 他从不厌学,甚至乐在其中,虽不至于非得以此改变命运,但也不希望被勒令退学。三尺课桌,是他无味生活中的慰藉,是深浪中的方舟,闹市中的壁角,唯一可以喘一口气,歇一下脚的地方,撑着他仅剩不多的心气儿,让他觉得自己起码没有烂透。 “峰哥抬举了,不过最近家里也事多,确实抽不开身,我以后可能就不去店里了。”秦见敛着眉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顺一点。 “草!给脸不要脸!”黄毛蹦了起来,“还他妈家里有事,你家里就一个瘫子,平时你连管都不管,有什么事?” 见秦见垂眸不语,他又高声骂道:“你他妈当你是谁啊?” “不是谁,所以不必峰哥和小春哥劳师动众。” “你这个不知是谁甩的籽的杂种,我看你他妈就是欠揍!” 秦见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往吧台后面一站:“还有什么说的了吗?没有就别耽误人家做生意了。” 黄毛气得牙痒痒,半大不小的一个崽子,也敢和他叫嚣:“你妈就是放荡,怀你的时候连谁是你爹都搞不清楚,不过想来你爹也不是什么好鸟,不然也生不出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小崽子。” 话音刚落,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秦见怒了!他嘴唇微动左右磨着牙,拳头攥死,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