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情地抛弃你,恰如她的前夫和一双儿女。 小皇帝果然兴致高涨,沉吟片刻后笃定道:“在蔡毅的院子里,而且与他的卧室离得很近,否则他不可能瞒得住蔡国公。” “没错,所以,在见到蔡小公子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屋外的花坛里藏着尸体。他院子里的花开得比府中任何地方都要艳丽,那是因为这些草木的根系得到了腐尸的滋养。其中一个花坛的草木有枯萎的迹象,土层也是翻新的,捻起一撮置于鼻端,还能清晰地闻到腐臭味,可见这个花坛内的腐尸常常被他挖出来把玩。他的院子里至少掩埋了三具尸体,而他的病根就在这里。” 小皇帝一边听林淡说话一边发出惊叹。这可比批改奏折有意思多了! “不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干?这些尸体又是怎么来的呢?难道都是他杀的?这也太,太……”小皇帝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蔡小公子的举动。 “是啊,为什么?这是我考虑的第三个问题,于是我点燃一张安神符,引得大家困倦,想要测试一下蔡小公子是否连心都出了问题。” “为什么大家困倦了,你就能看出蔡小公子出了问题?” “因为困倦之意是最容易被传染的,倘若大家都在打哈欠,你便也会感受到睡意,并随之打哈欠,是也不是?” “是是是,这个朕太有体会了,太傅上课的时候,伴读们一打哈欠,朕也会跟着想睡觉!朕说这怪不得朕,都是别人影响了朕,皇叔还骂朕狡辩!”小皇帝委屈地看了瑾亲王一眼。 林淡摇头莞尔,瑾亲王无奈地说道:“那我向你道个歉?” 小皇帝顿时得意了,眨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看向林淡:“所以,这哈欠里有什么玄机?” “玄机便在于,心性特别残忍,且半点也感受不到旁人的悲哀和痛苦的那些人,是不会被传染哈欠的。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你困倦了,更不会受到你的影响。他们的内心只有他们自己,他们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旁人都是可有可无,亦或者可以随意踩死的蝼蚁。” 小皇帝惊呼了一声,仿佛觉得不可思议,然而仔细一想,却又觉得非常有道理。 “那蔡毅竟是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吗?果然那些人都是被他杀死的吧?” “仅仅用一个哈欠来测试蔡小公子的内心,我觉得太武断了,于是我便走到他的书房,查看他的画作。他的画,充斥着大块的黑色、灰色和红色,线条扭曲且充满戾气,由此可见,他崇尚黑暗而热烈的东西。隐藏在他完美皮囊下的是一颗极具攻击性的心,由此,我对他有了更深的怀疑。但是,仅凭书画也无法完全说明问题,于是我又阅览了他的文章。他十分擅长作制义,几乎每一篇文章都会引用很多典故或圣人之语,初看十分精彩,细细对比却会发现,这不过是一个模式罢了。他的所有文章都是按照一个模子堆砌而成,并无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反观他的诗作和散文,却全都是一些杂乱无序的词汇,观者根本无法从中感受到他想表达的东西。这便是内心残忍无情的人最重要的一个特征——他们不会表达情感,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一切需要情感丰沛才能进行的活动,他们都束手无策,譬如写诗和散文,譬如为某一个亲近的人的故去而感到伤心。” “仙长,您说得朕汗毛都竖了!不过,朕倒是想起幼时的一件小事。那蔡毅曾经是朕的玩伴,经常入宫陪朕玩耍,有一次,我们在御花园里发现一窝刚出生没多久的野兔子,一个个才指头大,很是有些可爱。朕想把它们带回寝殿喂养,被宫女阻止了,那蔡毅说帮朕带回去养,过个几天却告诉朕,那些兔子病死了。但是朕知道他在撒谎,因为另一名玩伴告诉朕,蔡毅刚走出宫门便把一窝兔子摔死在墙根下。那时候朕才七岁,他比朕还小一岁。朕原以为他是没拿稳才会那般,如今想来,却是故意的。” 小皇帝越想越觉得骨头缝里透着凉意,万没料到他竟与这样的人成了朋友。 林淡颔首道:“残杀小动物便是这嗜杀病的早期症状。我想,那蔡夫人定然很早就知道了,但她隐瞒了下来,又纵着儿子,这才叫他变本加厉。若非经常为儿子遮掩,她善后的手法不会那般老练,竟连蔡国公都瞒了过去。” 小皇帝深感认同,点头道:“是的,她那迷香应该是常备的,防的就是蔡毅暴起杀人。但是,即便您察觉到了蔡毅的本性,又如何知道他会对老太君下手呢?” 林淡摇头道:“这便是蔡夫人造下的第二桩罪孽。为蔡小公子遮掩了多年,她许是已经慢慢意识到,儿子不会变好了,为了控制他的病情,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他,所以她决定把他远远送走。但蔡毅却不想离开,于是跑过来与她争辩,但老太君被蔡夫人说动,决议要将他送走,半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好巧不巧,蔡毅想起了再过几月便是老国公除服的日子,他以这个借口想要留下。”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