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家长大怒,说我养个闺女,送到学校来都是听你这些歪理邪说,好的不教,专回家忤逆父母,你们到底是学校还是邪教?校长听着也很无奈,总不能说引导不得法吧?她要是再保吴桐,说不定自己的位子都难保,吴桐就这样失业了。”她吐吐舌头:“夫人您瞧,新旧思想撞到一处,啪嚓一顿撞击,总有人落败,这种两者之间的认知障碍实在很难跨越,可不是父母之爱的迁就宽容或者子女的孝顺妥协就能彻底解决的。” 冯夫人虽然属于老派人物,久居内院,但她心境平和宽容,况且冯家也得益于这个混乱的时代,冯伯祥才能窃居一方军权,给冯瞿一份可继承的偌大家业。 军政府大力推行新政及新观念新思想,还要办学堂引进人才,冯夫人见她眉飞色舞的可爱模样,且笑且叹:“我女儿若是有你这般机灵聪慧,哪怕在学堂里学到什么新思想,回来忤逆我,我都倍觉开心。”想想便有些发痴,竟提议:“不如你认了我做干妈吧?” 冯瞿刚刚推开门,听到冯夫人天外飞仙一句,顿时吓的魂飞魄散,与顾茗齐齐出口,不过两者意见截然不同。 顾茗:“好呀!” 冯瞿:“不要!” 冯夫人:“……” 她看看儿子,再看看顾茗,心里会意,却从来没见过儿子为个姑娘发急的,哪怕当初为了尹真珠与家里争取,也还能维持镇定的模样,哪像现在这副模样,不由兴起逗他的念头:“阿瞿快来,我替你认的这个妹妹好不好?” 冯瞿态度很是坚决:“不行,母亲,她不能做我妹妹。” 顾茗:“也是,我们小门小户的,哪里高攀得起,多谢夫人厚爱,您今天能来看我,我很高兴。”她也不过是随口应承而已。 冯瞿的脸色更难看了:“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茗无辜的看着他:“就当我误解少帅的意思了。”可那态度分明不觉得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 冯夫人看这架势不对,还当“小两口”在闹别扭,她不便多留,便起身告辞:“阿茗你好好养着,我改日再来看你。” 顾茗:“夫人慢走,我不便相送,还请见谅。” 冯夫人:“你好好养着,阿瞿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回头我收拾他。”又瞪了冯瞿一眼:“你在军营里养成的臭脾气可别对着女孩子发作,阿茗身体虚弱,可不能生气。” 冯瞿:“刘副官,送夫人回去休息。” 冯夫人走后,房间里只有冯瞿与顾茗,方才的一室欢笑骤然之间散了,冯瞿在地下团团转圈,她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他心里烦闷,更何况还有个远在北平航校鸿雁传书的小白脸。 昨日副官就拿了个寄自沪上的很厚的信封过来,冯瞿拆开外皮,发现里面是好几封未拆封的信,都是北平的小白脸寄给顾茗的,他当时就有销毁的冲动,强忍了许久,才按捺了下来,那些信此刻还在他办公室的抽屉里。 几息之间,冯瞿总算让自己急躁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他坐在了沙发上,很诚恳的说:“阿茗,你别从心里抗拒我,我以前是有点混帐,也瞧不清自己的心,可是现在……我是真的没有轻视你的意思。” ——我只是想娶你罢了。 这句话在他舌尖打了个转,又被他咽了下去。 是什么时候有的念头呢? 他想不起来了,可是当她浑身是血,性命垂危的时候,他心中止不住的惶恐涌上来,忽然之间才发现,如果没有了她,他的世界将多么的寂寞。 寂寞这个词儿,于冯瞿来说很是陌生。 他习惯了军营时间,凡事都有明确的目标,雷厉风行的处理,哪怕在战场上掩埋袍泽,留给悲伤的情绪都很少,那是许多年战争生涯所磨炼出来的,克制而内敛的情绪。 这一习惯却越来越多的被顾茗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