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开口。 冯瞿一直在她耳边叨叨,就想打破她沉缅过往失魂落魄的模样。 许久之后,顾茗总算开口了:“求你件事儿。” 冯瞿受宠若惊:“你说!”随时准备应对她的无理取闹,架梯子上天替她摘星星的架势。 顾茗不看他,语速亦很慢:“能派人去打听一下章启越的伤势吗?” 冯瞿很想拒绝,然而当他与顾茗目光相接,却又不忍心了:“你好好养着吧,我派人去打听。” 章启越也被送进了同家医院紧急抢救,况且他身边有穆子云郭金川随行,又有屠克寒派军警护送,倒真是难得一次前呼后拥,可惜本人一无所知被推进了手术室。 冯瞿身边的亲卫出去打听一番,很快回转。 顾茗听说他还在手术中,扶着床头要坐起来:“我去手术室门口看看。” 冯瞿这次是真的恼了,按着不让她动:“你脑壳坏了吧?他都不要你了,你还对他痴心一片,这样有意思吗?你是要跪在他面前去求复合,还是拖着受伤的身体去照顾他?” 当初怎么没见她对自己这样百般迁就?如果当初她多说两句软话,而不是扭头就走,他能做出那个愚蠢的决定吗?! 顾茗目中一片死寂,语声冷静理智,并无失态之处:“我只是担心他的安危,只要他脱离危险了我就回来。既然……既然他执意要分开,我也不能强求。” 冯瞿无端听出了萧瑟之意,肚里咬牙骂自己毫无原则,被她几句话就说转,一面却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恨恨磨牙:“我陪你过去。” 他要扶她,却被她轻轻挣开,她说:“我总要一个人走的。” 风霜剑雨,总要一个人抵受。 她率先出去了,冯瞿却愣在了当地,心里止不住的怜惜。 手术室门口守着许多人,有军警有郭金川穆子云,拉开警戒线,禁止闲杂人等走动。 不过郭金川是认识冯瞿的,也知道这位与泸上军政府如今关系良好,还是军政府军火供应商,见到他偕同顾茗过来,被军警拦在警戒线以外,粗声大气喝斥:“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是容城的冯少帅,赶紧让开!” 冯瞿陪顾茗过去,她一言不发安静坐在角落里候着,神游天外。 穆子云就坐在她对面,犹记得她在裴公馆哭求章启越的模样,他无意窥伺年轻人的感情生活,只是对她的身份略有好奇,余光扫过她好几眼。 一个小时之后,大夫推开手术室的门,对外宣布:“病人已经脱离危险,需要住院观察。”穆子云起身,发现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傻愣愣站了起来,身体止不住摇晃了一下,很快被冯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哑声问:“没有生命危险了?” 她的声音干涩嘶哑,不复少女的清甜,穆子云都恨不得递一杯水给她润润喉。 章启越昏迷着被护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穆子云凑过去看,却诧异的发现少女站起身来,既没有像一般家属去询问大夫手术情况,也没有凑到病床旁边来瞧一眼。 “他的性命保住了。”冯瞿说。 “哦。”她转身缓缓离开了。 穆子云:“……” 第二天中午,冯瞿亲卫去重症病房打探来的消息,听说章启越已经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彻底保住了一条命,而穆子云强烈向军政府要求追查章氏灭门案,为章启越讨回公道,郭金川跟前跟后的伺候着。尚在低烧的顾茗执意要出院回家休息。 冯瞿说破了嘴皮子都不能让她改变主意,很是无奈:“你这到底又是闹的哪一出啊?”如果是军中的将士,早被他用军法处置了,何须费此口舌。 顾茗态度很好:“医院里味道太难闻,太吵,我想回家休息。” 哪里是医院里太吵,这条走廓里来往的人都少,门口还守着冯瞿的亲卫,穿着制服凶神恶煞站在那里,搞得隔壁病房的病人家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就怕惹到了这帮大兵吃苦头。 她怕是心不静吧? “大夫也说要观察伤口的恢复情况,你现在就回去万一烧的厉害怎么办?” “那就再回来呗。”她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仿佛伤口与己无关,是长在别人身上的。 冯瞿都快被她给磨的没脾气了,亲自询问过了主治医生,对方听说她不愿意住院,要回家静养,开了药就准了。 他还想抱着她走,可惜顾茗坚持要自己走,她一步步走过医院长长的走廊,像丈量心与心之间的距离,不知道走多远才能忘却一段情,忘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