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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婚 第43节


本漂浮在脑中,四海为家的,时刻作乱生事的情涌, 不停翻滚着的要她走到于祲身边告诉他, 其实我从没有做过这么出格胆大的事情。

    可是为了你的话, 好像什么都可以。

    但这些话闻元安到很后来也没机会说。

    在一起时无须多言, 分开以后多言无益。

    于祲是情场里的老手, 他是一个比她要成熟理智许多的爱人, 永远能把握的好分寸。

    闻元安就在他这些恰到好处的尊重,和撩云拨雨的江水为竭之情里, 觉得自己好像爬上梯子摸到了星星。

    导师那天把她叫去办公室。

    闻元安敲了下门,“大周五的您找我?”

    老院长横了她一眼,“周五没事儿我就请不动你了?你多少天没见你导了, 上周还说要去我家借书的人。”

    “不是这个意思,”闻元安拉开椅子坐到她对面,“有事您就说吧。”

    老院长在一叠厚厚的打印纸上敲了两下,“这是你交上来的东西,自己先过目了一遍吗?”

    “没有。”

    闻元安老实说, “已经提交到了您这儿的论文,我绝不会再打开来看它的,这是身为读博人最后的倔强。”

    “......”

    她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事情。

    每次交给了她导师之后,要是又再打开邮箱来检查一下的话,一定会有各种问题出现。

    而且还没办法修改,那不如不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选择闭上眼不看。

    闻元安问她说, “怎么?写得不太好吗?”

    但她导师说, “不,写得太好了。”

    闻元安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老太太搞什么欲扬先抑,我还以为又要拿回去改呢。”

    “写得这么好,打算发哪里?”

    老院长就靠在圈椅上好整以暇地看她,“《儿童文学》还是《少年文艺》?《读者》中间有一栏是个笑话合集,我看你的论文放进去蛮合适的。”

    闻元安:“.......”

    但她导师还在喋喋不休,“让你研究白居易的诗歌,没让你写他混乱的生平,大家也不想知道他府上养了多少家妓,每三年换一批鲜嫩货色,和元稹有什么甜美爱情。看看你自己论证了些什么,说元稹写《酬乐天劝醉》——王孙醉床上,颠倒眠绮罗。君今劝我醉,劝醉意如何?”

    说到这里老院长又敲了敲笔,“几百年来,这首诗的定调就是描写友谊!”

    “可你怎么写的啊?说元白二人是长安红灯区烟花之地的终身vip会员,成天耳鬓厮磨,他灌醉元稹,是为行不轨事,情意早已跨越了朋友的界限成为惺惺相惜的伴侣。你是唐朝娱记吗?”

    闻元安边翻开自己的论文,指了出来,“那不是这一大段都要删掉?”

    “这样的无效论述有什么不能删的?你家里的剩菜不是每天都扔的吗?”

    “......”

    “我写的时候还挺有激情的呢,”闻元安还很有些不乐意的,“以为会是大震学术圈的言论。”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放一万个心好了,就你这样的论文对学术圈,构不成一丁点威胁。”

    闻元安收进包里,“初稿嘛,我再拿回去修改。”

    她导师年轻的时候就是院里一张铁嘴,“是初稿啊,我拿到的时候以为是草稿,误会你了。”

    “......”

    闻元安拿上被贬得一无是处的论文,半声不吭地离开了她导师的办公室。

    这还算好的,上一回老太太直接说她,“我冒昧问一句,你高考.答案从哪儿买的?”

    您确实够冒昧的。

    闻元安站在电梯里,就以“我是脑子里进了个大西jsg洋才会选择读博”开头,刷了一段长篇大论。

    于祲正在和几个地产开发商喝茶。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晚上再详细跟我讲一遍,要坐在我腿上说,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少。】

    闻元安:【我不坐。】

    她被于祲那双手支配的恐惧又上来了。

    前天晚上就是,于祲抱了她在他的膝盖上坐着,她记得好像是在跟他讲宋词守灵人蒋捷的流亡,时年五十一的蒋捷寄居福善寺,听了一场夜潇雨骤后写下了南宋最后一首挽歌。

    于祲的手一直在她裙子底下。

    他笑着念出来,“是不是这句,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闻元安还没有回答他是,就已经进来了,后来呜呜咽咽,她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于祲:【不坐也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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