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只有刷刷地击茶的响动。 那些精于茶道的,自然会专注地看陈寅所为,但大部分人却都不由自主地给七宝的动作吸引,却见她一抹皓腕如雪,纤手如玉,如琢如磨的指尖捏着竹制的茶筅,击打轻拂,光摇影动,光是看就已经是莫大的享受了。 而随着她均匀的动作,茶盏之中迅速升起了一层似雪般的汤花,汤花从无到有,渐渐升起,细密匀称,也引来众人低低的惊呼之声。 那边陈寅虽也正认真地击茶,却也瞧见了七宝的动作,直到此刻,心中才震惊起来,知道自己先前是太过以貌取人,小看了对方了。 只不过……张制锦从哪里找来如此能耐的“书童”? 三刻钟之后,两盏茶汤整齐地放在了方桌之上。 围观在座的众人都是极有经验的茶客,分别仔细相看,却几乎分不出到底谁胜谁负。 两盏茶的汤花几乎一样的高低,一样的浓密,也都各自将茶盏咬的很均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几乎就以为是同一个人所为。 陈寅还不信,特意走到另一边,低头打量七宝的那盏茶,就连眼光毒辣如他,几乎也挑不出什么不妥。 然而陈寅心中知道,虽然看似如此,但是两个人的年纪、资历毕竟不同,自己浸淫此道已久,对方却只是个看似十六七岁的少年,以自己的本事,居然跟对方拼了个不相上下,这实则已经算是输了。 只是陈寅死也不能说出来罢了。 陈寅的额头隐隐地有汗意透出,尤其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如果今天输给了七宝,以后还有什么面目在这里品茶斗茶,评头论足? 陈寅想了会儿,说道:“这还不算完呢。” 当下有机灵的人明白他的心意,忙道:“不错,我等意犹未尽不说,且说起来,这还没到分出胜负的时候,难道大家都忘了茶令跟茶百戏?” 原来一场完整的斗茶,除了以汤花鉴别茶品分出茶艺的高低之外,还有行茶令跟茶百戏。 事实上最考验技艺的,却是茶百戏。 所谓的茶百戏,就是以击出来的茶为纸,以上面的汤花为墨,直接用细长的竹匕在茶盏之中作画,若不是精于书画之人,且又深懂茶性,便再也做不到,二者缺一不可。 陈寅笑看七宝:“你能吗?” 七宝先回头看向张制锦,才回答:“你能我就能。” 陈寅笑着摇头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旁边众人已经迫不及待,陈寅虽然精于茶道,但因为他毕竟身居高位,所以平日里只在这里评点别人,极少看他自己出手。 今儿突然跟人比试,果然技艺非凡,一想到还能目睹难得的茶百戏,自然更加无法按捺激动之情,纷纷地鼓噪催促。 陈寅有心要压倒七宝,当下也不啰嗦,便自拿了建盏,取了竹匕,在旁边落座。 茶杯之中的汤花是泡沫组成,稍纵即逝,要在上面作画何其艰难,陈寅却手到拈来。 往茶盏中注入滚水之后,汤花四散,就在这刹那变化的功夫,陈寅凝眸盯着面前的汤面,借着水流汤花飘动变幻的瞬间,细长的竹匕在茶汤上轻轻一挑,左开右画,轻拢慢挑,不出半刻钟,围观众人已经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之声。 原来在他面前的建盏汤面上,赫然竟出现了两只丹顶鹤,丝丝缕缕的汤花在鹤的周围缭绕,如同云朵,又像是飘雪,两只显赫一只单脚独立,另一只垂头觅食似的,竟是栩栩如生,令人叹为观止。 已经有人忍不住叹道:“真乃巧夺天功,不愧是陈大人!” 陈寅方才凝神静气,做出了这一幅茶百戏,自己也是得意非凡,自忖先前也做过许多画,却都不及今日所画的这一幅高明绝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