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我不纤弱,不善文辞,不善乐律,既不温柔,也不能容忍我的丈夫寻欢纳妾,我注定无法做一个好的当家主母。” 少女越说越沮丧,细密的睫毛颤抖着低垂下来,像飞倦了的蝴蝶,有气无力的。 “阿秘,你说,如果我能和阿梓换一下多好呀。”她茫然地嘀咕着,带着些孩子式的赌气:“给他一具健康的身体,让他长久地庇佑着家族……就好了。” 这孩子跟辛梓一个毛病,一慌了、急了,就忘了耳提面命的规矩,开始喊她阿秘。 辛秘用手里的书卷轻轻敲了敲她的头。 “傻子。” 看辛枝捂着脑门委屈抬眼,她又顺了顺辛枝爆炸的头毛:“你是女子,也是我辛氏的宝物,男子做得的,你也做得。不想成婚,那便不成,想找个如意夫婿回家来,便自己去找。曾经我们靠着裙带联姻在不同势力间苟活,而如今的我们族中女商走遍天下。” “若是不会经商或心术,你可以学,族中谁都可以教你,若你不想,那便去做自己想做的,剑客、豪侠……天下之大,我辛氏女儿,自可任往。” 见辛枝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她,辛秘瞥了她一眼:“你的夫子已经向我告了许多次状了,说你在课上看游侠话本。” 少女的脸颊浮起两团绯红。 “因为我只会舞刀弄剑嘛……” 烛火摇曳,屋外惊雷滚滚,将这昏夜映得如同白昼,厉光之下雨丝如织。 她讨厌雨天,偏偏她在家里的最后一个夜晚,便是这样淋漓的暴雨。 辛枝头发又松散了,蓬松地伏在她肩上,而她柔软地、眷恋地伏在神明膝上。 “阿秘,我想听你唱歌。” 冰凉的手指在她乌黑发间穿梭,她没有抬头,不愿看到即将分离时神明的表情,不管是漠然,还是痛惜,都会让她早已定下的决心动摇。 “我想听,我娘以前唱的歌……” 头顶传来玉石轻击般的叹息,她濡慕的神被她抱着,身体像是捂不热一样冰冷,轻雪似的手指托起她低垂的脸,她听到神明低低的歌声。 明日,她就将放下把手磨脱了皮的刀剑,换下内里轻便的短打,将它们封存在沉重的紫檀木箱里,也许此生不会再打开。抹上桂花发油,将浓密旺盛的黑发梳成华美发髻,换上典雅大裳,带着身后繁盛锦绣的队伍,在细雨中离开自己的家乡。 ——此生不得回。 我家乡的莲花哟…… 你可知我的心愿?将你采撷…… ——带着你回到家乡,回到我心爱的人身边。 “吱呀——” 一声轻响,是侍女关上了精致雕花的木窗。 礼数出众的秀美侍女回头,看到她睁开了眼睛,微笑着福了福身:“秋雨渐大,天气也凉了,开着窗恐吹到贵妃娘娘,影响您腹中小皇子呢。” 辛枝接过她递来的蜜饯,翘着尾指送到嘴边。纤纤玉指涂着艳丽蔻丹,更衬得那手如玉凝成,冰肌玉骨。 她的手指曾经是粗糙的,生着茧子,属于剑的、刀的、弓箭的…… 可现在那些痕迹已经在长久的养尊处优中,在琼浆与蜜糖的浸泡中一点点消失了,就仿佛连同那个娇蛮莽撞的混血少女,都一并融化在这富丽荼蘼的宫殿里。 辛枝看着自己的手愣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