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是在去图书馆还书的路上被堵着去路的,那会儿她怀里抱着一小摞书,人也刚走到礼堂外,这时节桂花开了,花香四溢,她每经过一次都要打个喷嚏,也就是在停下脚步打喷嚏的空档,有人从后喊了她名字。 闻一抱着书,没回身,小幅度转头看了看,一个儿挺高,肤色略黑,穿着蓝色球服的男生,正被其他几个男孩子簇拥着,推搡着将他怼到闻一面前,等到人站定在她跟前了,几个同伴跟大功告成似的,要走前挨个儿意味深长的拍拍他胳膊。 “闻一。”他又喊了一次闻一的名字。 闻一没应,只是抱着书看向他,对上她的目光后男生的脸一下红了,说话都开始结巴,左手也不停挠着后脑,眼神闪躲,“就是……我给你写的情书……不对……信……是信……你没收到吗?” 闻一一下就对上了,这段时间的匿名信件,“收到了。” “啊……那你怎么从来不回复我?”男生挠头的速度慢了,歪了歪脑袋,满眼疑惑的看着闻一。 闻一则看向他球服上的字,上边绣着“崇高校队”的字样,是校篮球队的体育特长生,俗话说,体育生大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而这男生看起来就像脑袋缺了根筋儿似的,这么直。 她理解,不打算跟钢铁一样的直男计较过多,右手在书底下掂了掂,把滑落的课外书掂上来点儿,而后回答他:“同学,你的信并没有署上自己的姓名,我不认识你。而且,情书这个东西,送出去得不到回应已经相当于是被单方面拒绝了。最后,你连送的是情书都不敢承认,为什么要求我回复你的普通匿名信件?” 两人之间的对话音量皆没刻意压低,有从身边走过要去图书馆的学生,听到闻一的话,侧着头往这儿看,步伐也放慢,想听完全过程。以及刚刚推搡着男生一块来的同伴也没走,就在几步路之外,全听见了,有人比了个手势,低声丢了个语气词出来后,小小的炸锅了下。 其实闻一的话说得够明显,男生也以一副虚心求教的态度听着她说的话,等到她停下,那男孩子立马将背在身后的右手抽出,上边儿捏着封信,接着,换成两手捧着,朝闻一递去,“那你这次可以收下我的信……情书吗?我署名了,我是高二4班的林博然。” 她略微皱眉,对上林博然清澈又炙热的目光,眼见着他一副不接受誓不罢休的模样,怀里的书再度往下滑,太重,闻一快要抱不住,深吸气,呼出,语速颇快:“如果你不介意得不到回应的话。” “不介意!”她刚说完,林博然立马将信塞到闻一怀里的书面上,兴奋的低叫一声后跑开了,和他一块儿来的男孩子都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的,没搞懂,这是拒绝呢还是考虑考虑。 闻一懒得管周遭的眼光与讨论,快步朝图书馆走,还完书之后才卸了力,抱得两边胳膊都酸软,边从里出来边捶打着一侧手臂,手里仍捏着那封信,慢慢回教室。 这件事在之后又被拎出来引起小幅度大议论,还有人拿出闻一军训那会儿“大放厥词”的光辉事迹来旧事重提,而后忽然发现,其实她这人从入校以来就没变过,还是那么爱教训人,还是那么无礼,也还是那么的与众人叁观不合。 这些都跟她无关,闻一也不在意,她只知道这会儿,她的门卡连同钥匙一起放学校里了,这会儿站在紧闭的铁艺门外翻着包,期间烦躁得抖了背包两下,里头的东西噼里啪啦响,摁了几下门铃,也没人来开。 她没法儿了,拿出手机拨岑煦的电话,不清楚他到没到家,先拨出,几秒后手机开始响起嘟嘟音。 渐入夜色,天际将将昏暗,闻一靠在铁艺门外,曲起腿,鞋底一下下敲着身后的门,她低着头,等待电话那头接通时左侧一束炽白车灯在这会儿照到闻一身前,开的还是远光灯,光束过于亮,直接把这一条冗长的道路照得明亮。 闻一伸手挡了挡眼睛,车子缓缓驶过她面前,与她隔着五六米的距离,透过指缝,后车窗降下大半,后座里的人也从她面前一晃而过,那人挨着椅背,侧着脸,只露了个下颌角。灯光太亮,闻一看不太真切。 想扭头追逐车尾细看,电话通了,那边两叁声咳嗽,闻一等他咳完,道:“我没带钥匙。” “放哪了。” “学校。” “你人现在在哪?” “门外。” “站多久了?” 岑煦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让闻一感到奇怪,平时也没觉得他是个这么磨叽的人,没细想,如实答,“有二十分钟了吧。” “哦,那就接着站。” 话音刚落,闻一还没反应过来,骂声也还没出口,那混蛋率先把电话给她挂了。 “去你m……”带有问候家人含义的词汇刚飙出一个字母发音,闻一急忙刹住嘴,“去你的!”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