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吓坏了,每每想到他极有可能从那百米高的参天古树上摔下来时,她就没办法冷静,眼泪随之刷刷而下。 庙里的风声很大,越到高处,裴译的听力越是受到影响,因此,他并未听清舒悦的话,而是手不停歇地继续向上爬。 很多人都认为,如他这般严谨自律的男人,小时候定是没做过像爬树这么张扬肆意的事,但他们却大错特错了—— 其实,16岁之前的裴译并不如现在这般冷漠寡情,他和所有的孩子一般,爱跑爱跳,闲的时候也会与段旭一起满院子疯玩。 像是上树摘果子,下水捞鱼虾,这种事段旭没少带他做过。 只是,16岁生日过后,他的整个世界观都因裴志远而颠覆了,也就没有了从前的那份孩子气与快乐,变得少年老成,也远离了这些身为孩童的乐趣。 越到后面,风越大,呼呼呼地灌入裴译的领口、袖口,几乎是无孔不入。 裴译爬着爬着就感觉有些吃力了,仰着头,他瞥了眼高处,在心中大概估算着还有多远的距离才能登顶。 他长长地叹息了声,继续向上。 或许是半个小时,又或许是更久,虽说裴译早已消失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但她仍旧保持着不变的姿势,仰头,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地盯着树上的一举一动。 行人们因为等的久了,渐渐地便失去了耐心,一个两个地散去,姻缘树下只剩下舒悦一人,久久伫立在原地,不曾挪动半分。 脖子仰得久了,正常人都会酸会疼,可舒悦竟是浑然未觉,只是在心里不断默念着:玉泉寺的各位神仙们,求您保佑裴译安然无恙,只要他没事,让我怎样都行。 她咬着下唇,双手死死地攥在一起,十个手指早已泛白,脸色更是毫无血色,惨白得厉害。 不知是这么等了多久,久到舒悦都快要崩溃,准备打电话请求救援的时候,她突闻树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整个人猛地一惊,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目光所及的最高点。 终于,男人那熟悉的身影再次印入眼帘,那过程慢得仿佛用尽了她一生的等待…… 舒悦捂着嘴,又哭又笑,眼泪滴滴滑落,仿佛是喜极而泣,又好似是破涕为笑。 下一秒,她犹如疯了般地冲上前去,望着男人一步步安全回到了地面,她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跟着一块落了地。 男人站定后,双手展开,一副等着她来拥抱的模样,眼底里的柔情更是溢满了细碎的光,她仰着头,试图将眼泪逼回眼眶。 他不会知晓,在此等待的过程中,她会有多么的害怕,他会一去不回。 他更不会明白,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她只要他好好的,只要! 从舒悦的这个角度望过去,男人白色的衬衣早已脏乱不堪,衣服上划痕明显,好几处都破了个大口子,脸上沾满了灰尘,从额头延伸至左太阳穴处,一条红色的血痕清晰可辨。 他……受伤了。 舒悦颤抖着身子,眼泪流的更凶了,心里疼得厉害,无处释放的恐惧与痛楚,一下子就砸了过来,她整个人霎时间就崩溃了。 裴译被她的眼泪给吓到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至了她的身边,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傻瓜,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深知她的担忧,柔声安抚着。 下一秒,女人铆足了劲,扑进了他的怀里,力气大到仿佛要硬生生地撞进他的身体里,与之融为一体。 裴译一个不备,被她冲撞得踉跄后退了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形。 舒悦不管不顾地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将头埋得极低,鼻尖处全是男人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她用力嗅了嗅,心在这一刻,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我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我们就分手!”舒悦实在是又急又气。 裴译紧了紧搂住她腰间的双手,“分手恐怕是不可能了。” 舒悦抬头,瞪了他一眼,负气地道,“你怎么知道不可能?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