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来到爱丽丝的小房间时,正是清晨。 昏暗的室内并不狭小,却只有头顶来时的门透出一点熹微的晨光。光线柔和地洒落在沉睡中的少女脸上,轻颤的羽睫像两只险些被光亮惊飞的蝴蝶,扇了扇翅膀,又乖巧地栖息在了少女粉嫩如花瓣儿似的小脸上。 他想起槌球场初见时,自己对上的那双惊惶的泪眸,忽然因为她这安稳熟睡的姿态,由心底泛出一股欢喜来。 陪同他而来的侍人刚要上前叫醒爱丽丝,却被他挥挥手阻止了。 他步伐轻缓地来到小床边,视线一路扫过室内简陋的陈设,尤其是连窗子都没有的墙壁,轻轻地蹙了下眉。 这房子本就是用来软禁贵族之流的,虽比普通牢房好上不知多少倍,但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来说,还是太不合适了,他想。 来时他见着外面的白玫瑰开得正好,她该看一看的。 得了眼神的侍从立刻上前,躬身听清了国王关于房间的吩咐,便迅速退下去处理了。 睡梦中的女孩似乎感受到什么,抱着枕头翻了个身,本来侧对着他的粉颊便整个暴露在他视线之下,几缕调皮的金发散落在翘起的小鼻头上,让女孩不舒服地动了动小鼻头,晃了晃小脑袋,却总摆不脱那几缕发丝的骚扰,最后只好自我宽慰似的蹭了蹭怀里软绵绵的白枕头,又睡去了。 一旁的男子见状,不禁哑然失笑。 这一笑却又带动了咳嗽,吓得他连忙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只敢轻轻地咳。 万幸睡得像只小猪的女孩没有半分被吵醒的迹象。 咳嗽完了,笑意却始终没退下嘴角。高高在上的国王大人,就望着床上人这么笑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 他很久没这么笑了。 就像小时候他还能在阳光下奔跑时,突然从叶丛里捡了只蚱蜢,欢喜地捧了去给弟弟和父王看。又捉了弟弟的手,两个小人在侍从慌乱的追逐下,嘻嘻哈哈地跑进阳春叁月的田野里,去找那些本就在这个季节少的可怜的小蚱蜢。 后来他虽随时随地挂着笑,却更多的是一种掩饰,是在告诉别人:我还好。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去,冰凉的指尖轻轻扫过少女粉嫩的脸颊,将那几丝困扰她的金发,轻轻地别到小巧透明的耳后。 但那指尖却又想着了魔似的,完成了工作却还不舍得离开,迟疑又胆怯地,轻轻触碰着少女耳侧的肌肤。 这动作不含任何的情色意味,就像他平日里触碰那些在清风暖日里招摇的花儿一样,他不过是,有些羡慕这些还在流淌的生机罢了。 一声轻轻的嘤咛却打断了男子的沉迷,他甚至来不及完全把手抽回来,就被迷糊地睁开眼睛的少女,给撞了个正着。 男子却似乎没有任何被抓包的不自在,施施然地将苍白而过于纤瘦的大手,收进与这个暖和气候格格不入的毛绒大氅里,微微一笑道:“早上好。” “早上好~”爱丽丝明显还没搞清楚状况,眨了眨眼睛,又伸出手揉了揉,反射性地回了一句后,才如梦初醒似的瞪大了眼睛,连忙补了句,“国王陛下。” 眼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