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宴平不肯承认自己刚才说错了,一心要纠正妹妹:“选兄弟的妻家,不但要看家室,还要看人品,最重要的事能不能给我们家带来助益。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回鹘王女都很符合,但很难再找到了?” 她以己度人:“世上能包容姬难的人已经很难找了!” 这话是很难反驳了,但咱们可是姓姬啊,无论如何姬难也不可能到了嫁不出去的地步。 阿四内心有一点别扭:“我还是不想让姬难和亲她国,听说和亲公子的日子过得不是很好的。” 姬宴平的脸色变得一言难尽,她语重心长地说:“小妹啊,住在哪里是可以商榷的。最重要的是姬难是个男人。而和亲是最好的、改变一个人归属的方式。” 和亲之后,这个人不再属于大周,而是异国人。 姬宴平半蹲下,凑到阿四近前,贴着脸轻轻说:“我们家眼看着皇位传女不传男了,但男人姓姬终究是个危险的事情。你要记住这一点,因为你名分最正。” 将来某一天,要是有人想改弦更张,都绕不过阿四。 她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能让未来的女儿们过得更好,而阿四最小,能看到比她们都要遥远的将来。 阿四似懂非懂,没听明白的就先应着:“我知道了,男孩还是嫁出去省心。” “是吧是吧,我一直都这么觉得。”姬宴平直起身大笑,“总是想着和我争论是无用的,要紧跟大势所趋才是正道。姬难总是不明白这一点。” 内官等候许久,不见姬宴平自觉回来,终于沉下脸提醒:“三娘,裴娘子游学去了,明日先生要检查的习作可没人能替你写了。” 没了裴娘子做伴读的姬宴平就像没了翅膀的鲲鹏,再也飞不起来,只能靠自己在海里混水摸鱼。 阿四悄悄瞅一眼厚厚一叠习作,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跑:“那我就不打扰三姊了,柳嬷嬷还在等我回去用膳呢。” 这天以后,阿四在路边见到回鹘王女也不再惊讶,彼此间和气地打招呼。 偶尔她还能看见回鹘王女身上出现一些大周时兴的饰品和服饰,她猜想应该是姬难回赠的礼物。 回鹘人在大周人眼里实属异域风情,看顺眼了还是很不错的,再者,回鹘王女比姬难大五岁,经历过情爱,晓得姬难想要什么。而姬难大概也没经受过被哪个女人捧在掌心千般疼宠的感觉吧。 微妙的是,阿四感觉姬难好像更喜欢年长些的女人,经过阿四的分析,这或许和缺失的来自长辈的关爱有关。 安图阿姨总是很忙,她眼里有很多的事,只能分出很少很少的时间给不讨喜且越发不讨喜的男儿。而最初给了姬难几分母爱的乳母早在断奶后就换掉了,后来的内官毕竟是青年人,要和半大不小的公子避嫌。 亲父同是斩首的逆臣,姬难在宫中的地位就比姬若水好上一点儿,好在姬难的母亲是安图长公主,且安图长公主当年亲自枭首驸马,换来一场泼天富贵。以后姬难大概率也要像姬若水一样做个富贵闲人。 尤其有姬宴平在前比对着,姬难总是有点不甘的。 凭什么呢? 他的生母和姬宴平的生母同是长公主,两人几乎毫无分别的出身,仅仅因为性别,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这种情绪在弘文馆读书时抵达顶峰。姬宴平不学无术,由着伴读模仿字迹代写,却屡屡得到学士的宽容对待,而姬难奋笔疾书、埋头苦读,好费心血写出的文章,即使是最优的,也不会得到学士的嘉奖。 只因为他是男子,就被事先放弃了。 安图长公主从侍讲处得知姬难的异样表现,抽出时间和他深谈过,直白告诉他:“无论什么时候,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就算换到成帝朝,皇亲国戚遍鼎都都是,你是公主的外姓子,连弘文馆的门槛都进不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