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唧唧的想表达不满,最后还是忍在嘴边。 皇帝就笑:“眼睛都揉红了,拿干帕子擦一擦吧。” 话音未落,宫人已将帕子递送到眼前, 皇帝哄着阿四松开手,轻拭阿四的眼睛。 “阿娘, 好了。”阿四眨眨眼,揽住母亲的脖子开始玩水。 皇帝偶尔会对突如其来的女儿感到没办法,从前的妹妹们、后来的姪女们都有着各自的主意,只需要她偶尔看顾一下就能活得很好,但阿四不一样。总是要人花更多的心力在她的身上,慢慢地去教,这其中当然别有趣味,也不免让人担忧。 人活一世,是不易的。 就算是皇帝,也有不能安睡的时候,她要关注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皇帝乐得将最好的东西赐给孩子,也盼望女儿能在膝下一辈子无忧无虑,性子慢一些、软一些,都没关系。只要大权在握,温和优柔可以是宽容仁德,但她的女儿不能全无主意。 这是个吃人的世界,庶民可能因一场大雨失去家园,皇帝也可能因为一场大雨陷入危机。人总是不断地在意外中死去,百年以后一切未必维持现状,史书上从无千年不朽的帝国,更何况大周内部换一代掌权者,极可能就天翻地覆了。 女儿稚嫩的声音将皇帝从出神中拉回来,“阿娘,这水会一直热的吗?” 阿四不断划拉池水,哗啦啦的声音带来放松的快乐。 丹阳阁中也有一处不小的浴池,但她从未使用过,可能是宫人担心她年龄过小。 “上下都有孔洞在放水,不出意外的话,是会一直热的。”皇帝解答女儿的问题,然后移到岸边,和宫人一起替阿四洗浴。 阿四扒着兽首的出水口,问起今天在端王府满月宴时的疑问:“阿娘,我听三姊说,玉照生子时很疼痛,模样也可怕。阿娘当时生我是不是也这样?” 皇帝对那段记忆不甚明晰,她一直都对生产时的疼痛记忆模糊,“还好吧。当时应该是很疼的,时间过去长了也就不太记得了。” 阿四不能确认鬼差对此有没有经过处理,只好跟着点点头,抛出另一个问题:“那我和阿姊们是不是都得生孩子?” “阿四为什么不问自己?却要拿这个问题来问阿娘?”皇帝拂去阿四额发上摇摇欲坠的水珠,将问题又抛回去,“肚子是你自己的,里面的子宫也是,阿四是怎么想的?” 这真是很难的问题了,阿四迷茫地想,也将想法顺嘴说:“可是阿娘是皇帝、又是阿娘……不就应该听阿娘的吗?我可以自己决定吗?” “阿娘这个做皇帝的,都允许你都自己决定,那你再说一说你是怎么想的?”皇帝含蓄一笑,她当年就没打算生孩子的,不过这点和已经出生的孩子显然是不好谈论的。 阿四不假思索道:“那还是不生了吧,多疼啊。”说完清亮的眼睛又滴溜溜转,分明是孩子气的察言观色。 “可以啊,那就不要生了,阿娘看你痛苦也会心疼。”皇帝都可以接受,“这是你自己的事情,阿娘不会越俎代庖的。” 有个开明的母亲确实是让人很高兴啦,但大多数的人应该都比较在乎后代吧。 阿四还记得端王今天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她问:“阿娘不会想要孙儿吗?今天端王抱长寿笑得眼睛都没了。” 皇帝对宗室现存的亲王了如指掌,对阿四所说的情景不用想都能猜得到:“端王这一辈子除了活的比兄弟长一些,子孙都还健在,此外也没别的长处了。他自然抓住这点不放手。不然他这一生连个落笔的地方都没有。” 言下之意,两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没有比较的必要。 阿四颇感意外,想笑忍不住,捂着嘴咯咯笑:“那确实是不一样的。” “至于我,大周子民千千万万,挑出几个有资质的女童再简单不过。而今是见太子资质尚可,不必再大费周章罢了。”皇帝也跟着孩子笑了,伸指点点阿四的鼻尖:“我儿以后也是要封王的,你以后若是舍得,尽可将家业传给养女。” 那对阿四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她皱皱鼻子,“还是以后再说吧。” “既然阿四的问题问完了,接下来就让阿娘来问问你吧?” 阿四大方道:“好啊,阿娘问吧。” “阿四是不喜欢柳娘吗?”皇帝放柔声音,“你有不喜欢做的事情尽可和柳娘说的,不想被柳娘安排读书,直接说出来,她是不会违抗你的决定的。” “这个……”阿四说不出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时心里那股难受,她只是习惯了,此刻也只能绞尽脑汁地找出借口,“我不想伴读们被我拖累……她们学得比我多,只有我一直在玩。”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