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头一点,姬宴平抬脚就往外走。凡是和财帛有关的事都麻烦,和赋税有关就要再麻烦一筹,她是半分也不想再参合的。 前些日子运回来那些吉贝,先由尚服局的能工巧匠耗费数日制成一匹布,剩余的处理后缝成一个软垫放在御座上。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吉贝将来可利用的地方太多了,如今铜钱不足,绢帛可以用来当钱花,来日“吉贝布”的价值未可估量。 想要大面积推广吉贝种植,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单单种子的数量也不足够。皇庄多少地、世家大族又有多少土地,不如都先去试试,总归种赔了也挨不着饿。 但庶民不同,若真是好物,便是收成极好,落到庶民手中的也不剩多少,且未必有多少补偿。 对于死的远的人姬宴平生不出同情,却珍惜安稳的时日,写了一书上表。 姬宴平回到宋王府,听长史一本正经地汇报白日里府中杂七杂八大小事,她只当耳边风过,兀自用餐。直到长史说到阿四来了一趟,姬宴平神色才稍微专注两分。 长史很欣慰,虽然姬宴平对她大多数的话还是当没听见,但也有听进去的。长史笑道:“今日四公主衣着简陋,瞧来时方向,估摸着应当是从城西学馆来的,四公主问候了大王近日的行程,瞧了吉贝,留下许多夸赞大王的话语。” 姬宴平眉宇间流露出两分淡淡的愉快,颔首道:“阿四大约是寻姚侍郎才到那儿去,户部的人都没用得很,一点事都要拖几天,硬是不见阿四。既然阿四来时不见愤愤,想来是已经约定时间了,就由着她去吧,正好我在户部待的有些累了。” 长史示意侍从收拢餐具退下,温声问:“大王的原先的打算没能成事么?” “朝廷缺铜,铸造铜币耗费太过,国库不丰,这些我都知道。”姬宴平说到这两天操心的事,不乏厌烦,“百官却只能想出些从百姓手里掏钱的法子,什么再铸新钱币,一个可以兑换十枚开元通宝……无非是哄平民百姓的钱财。” 开国之初铸造的开元通宝一文重一钱,新钱重二铢六分,仅仅重两分,却要以一新钱当旧钱十枚。1 天底下傻子终归是少数,一旦铸造新钱的提议被通过,要不了多久百姓就会知道其中的差别。而世家和官宦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微妙。这事终究只是凭靠强权欺压弱势百姓罢了。 姬宴平不满之意溢于言表:“百姓手中能谋出多少钱财?就该抄几个大户,远超十万庶民。” 从升斗小民手中谋夺财帛费时又费力,不如直接抄家,网罗罪名也简便,真清清白白的门户百不存一。 长史无奈道:“妾称一声大王,敢问大王算不算得大户人家?若是与大王相比较,何种门庭才算大户?妾这般三代效力的官宦算不算的大户?这一道线又要何人来划分?” 这种不要命的敛财方式,汉武帝当年做过,且做的异常狠心,直接将汉朝前几代的积累抄底,直至民生凋敝。 破家敛财的口子一开,终究是中层的商户农户最凄惨,再是小官吏,层层堆叠……那些几经朝代的大族,便是有损伤,与天下人比较起来,也算不上伤筋动骨。 想要动摇世家大族,将其连根拔起,必得是谋逆的大罪。可他们好好的骄奢淫逸,去造反做什么? 第143章 姬宴平嗤笑一声, 算是揭过这话题,说起来日:“就这样吧,曾家老翁的丧事是哪天, 我娘肯定是不去了, 到时候肯定是我去。”曾驸马人没得早,却也做过齐王的正室, 和姬宴平之间多少要搭点亲戚关系。 长史记下:“礼单照旧……可需要替齐王府备上一份?” “大可不必, 自有白毛老道操心。”姬宴平至今不能明白张实是凭借什么在齐王府站稳脚跟的, 不过她大概率和张实没血缘关系。毕竟做母亲的, 不会选一个眼看就有病的男人来生孩子,风险太大。 宋王府的长史是齐王从前用惯了的老人, 姬宴平开府了, 她才被齐王发派过来。她对张实的了解要比姬宴平深刻得多, 同时也深知姬宴平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