雉咬牙道:“倒了好!倒了好!否则我回咸阳,也要他们好看!”又道:“那张氏的孩子,我听说是你养着?” 鲁元点头道:“皇长孙没了生母,也没有旁人照顾他。我身为太子妃,是他的嫡母,自然责无旁贷。” “傻孩子。”吕雉叹道:“你可不要太上心了,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只有嬴祚才是你该关心的。” 鲁元点头,道:“我自然最关切嬴祚。”又道:“然而陛下看重回护我,我岂能对旁的孩子不好?” “哎,你这孩子,真是跟我从前一样傻。”吕雉训导道:“从前你父亲在外面生下来的大儿子刘肥,我当初也是一门心思对他好,那时候还没有你们姐弟俩,我只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般对待。结果怎么样?如今年纪大了,在封地不安分——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就是祸根!” 鲁元吓了一跳,道:“大哥做什么了?” 吕雉咬牙道:“说出来只能给你添乱。我就是拿这事儿做例子,告诉你,别看这那张氏所出,还有那俩宫人所出,现在都是软趴趴天真可爱的孩子,等他们长大了,就是要吃你儿子血、喝你儿子肉的敌人!下起手来,比外人还要更狠些呢!” 鲁元面色发白,道:“母亲别吓我,说些别的……” 吕雉知道女儿年纪还轻,恨不能把自己的感受一股脑倒给她,好叫她不要走自己走过的错路,然而又清楚,这些错路,旁人是拦不住她去走的。 只有等到她走过了错路,撞得头破血流,才会知道错了,可是却也晚了。 吕雉又问道:“太子如今……?” 鲁元淡声道:“只说是闭门读书养病,已有三个多月不曾出现在人前了。” 吕雉道:“你看陛下是什么意思?” 鲁元道:“我看不出,也不想猜,我只想好好养大嫣儿和祚儿。” 吕雉点头。 “那戚姬着实可恨。”吕雉见女儿面露不赞同之色,又道:“不过卢绾和周勃都死了,戚姬一个人带着孩子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鲁元一呆,道:“卢伯父去世了?是得了什么病吗?” 卢绾与刘邦乃是最亲近的朋友,鲁元幼时还曾在卢绾膝上玩耍。 吕雉淡淡道:“是啊,年纪大了,一点小病就扛不住。” “我都不知道这事儿……”鲁元感叹道:“那伯母可还好?” 不只是卢绾一人,卢绾全家都被吕雉囚杀了。 见女儿真是丝毫不知外界事情,吕雉叹了口气,沉默片刻,道:“好,好着呢。等过两年,我带她来咸阳见你。” 鲁元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问道:“怎么不见弟弟来?他不是跟母亲一同来咸阳的么?” “他一天天的惹我生气。”吕雉道:“我叫他在府中闭门读书,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许他出来。” 太子泩就是闭门读书养病,一闭就是三个多月。 鲁元轻声道:“母亲不要太苛责弟弟,他还小……” “小什么?不小了!”吕雉提到刘盈就压不住火气,道:“陛下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做了皇帝大开杀戒了!” 鲁元惊叫道:“母亲!” 吕雉也自知失言。 吕雉不知为何,近来时常会觉得一阵热潮上涌,压不住的心烦气躁。 她自己也知道近来的火气着实有些突兀,往常总能自持,现在竟然不比从前了。 吕雉深吸一口气,转了话题,问道:“你葵水正常么?” 鲁元脸上一红,道:“挺好的。”望着母亲,忽然也问道:“母亲您呢?” 吕雉似有些忧愁,道:“你宫中有看妇人病的太医么?” “母亲怎么了?” 吕雉道:“我葵水已有两月未至……”然而她不能确定究竟是到了岁月,还是、还是、竟然怀了身孕。 她召见的太医,都是吞吞吐吐,只说时日尚短,看不分明。 鲁元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待见母亲神色不对,转念一想,大惊失色,掩唇道:“母亲,您、您……您与……” 吕雉垂眸道:“这是常有的事情。” “是谁?是我知道的人吗?母亲!”鲁元恼道:“难道要我叫人出去问么?” 吕雉叹了口气,道:“你认识的,是审食其。” “父亲的舍人审食其?”鲁元难以置信。 这审食其原是刘邦的门客,后来刘邦放走了押送的徭役人员,在芒砀山流窜,官府抓不到刘邦,就把刘邦的妻子吕雉捉到了牢里。 当时萧何、曹参在外奔走,审食其在牢中陪伴吕雉。 可以说,两人是过命的交情。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