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深知燕京城的规矩,知道国公府的规矩,但如今昔日好友来到,扑面而来的便是陇西粗犷朴实的气息,以至于在阿蒙面前,她没办法去讲究那些规矩。 如今见到太子,她顿时感觉到了,自己这样对待阿蒙,其实于理不合。 但这是她儿时的伙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说是亲如兄妹也不为过,几个月不见,激动兴奋得很,她也无法想象自己疏远地让底下人去接待他。 太子自然意识到了:“没什么,倒是人之常情,既如此,你先带着阿蒙去吧。” 顾锦沅总觉得不太对劲,不过还是点头:“好……” 待到太子走了后,阿蒙小声对顾锦沅道:“太子果然就是太子,看着和咱们陇西人不一样,人家站在那里,就像是当官的人!比咱陇西的驻使还威风呢!” 顾锦沅听了,噗地笑出声:“那当然了,这是太子,是大昭国的储君。” 两个人虽然几个月不见了,但是也会通信来往,偶尔间他会提起自己读的书什么的,从那字里行间,她可以感觉到,自小身为太子,这一路行来,他自然是比别人付出许多,那是文武兼修,多年来从不懈怠。 阿蒙想想,恍然:“这以后就是皇帝老爷了!” 顾锦沅越发笑出声:“对。” 阿蒙沉思片刻,之后惊讶地看着顾锦沅,仿佛刚认识顾锦沅一样:“那你以后就是皇后奶奶!” 顾锦沅笑得忍不住了。 其实阿蒙这么说也没错,在陇西,哪怕芝麻大的一点小官,大家都会说“官老爷”和“官奶奶”,但是阿蒙说自己以后是皇后奶奶,怎么就这么想笑呢? 而太子这里,虽然说是走了,但其实走得极慢,也不骑马,也不坐轿,就这么信步而行,他身边的侍卫见他这样,自然也不敢催,只谨慎地跟在身边随着。 走了几步,见旁边有茶楼,便信步进去了。 谁知道刚坐下,恰好看到楼下的街道上,顾锦沅正和阿蒙说话。 阿蒙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顾锦沅笑得出声。 太子捏着手中的白瓷茶盏,挑了挑眉,看到阿蒙,这么开心吗? 顾锦沅先带着阿蒙过去了成衣店,帮他置办了一些衣料,看看时间不早了,便让府里跟随着的两个仆人陪着他,给了一些银子,让他去各处转转,之后再带回家。 阿蒙对兵器感兴趣,直接让人带着去打铁铺了。 顾锦沅安置好了阿蒙,这才匆忙赶过去赴约福云公主和谭丝悦,到了郊外,两个姑娘已经在等她了,见她来了,都笑说怎么晚了,顾锦沅便把今日好友过来的事说了。 谁知道福云公主却掩唇笑:“你这是运气不好,竟然碰到了太子哥哥!” 谭丝悦开始疑惑,后来也跟着笑了:“锦沅,啧啧啧,瞧你办的这事,你这是把堂堂太子爷直接放醋铺子里呢!” 顾锦沅这才想起来今天看到太子时,他那不豫的神色,顿时恍然,之后难免有些无奈,心想这人至于吗?在她心里,他和阿蒙当然是不一样的,这能比吗? 因为存着这个心思,以至于大家一起赏桂花吃月饼荡秋千,顾锦沅都有些心神不宁。 一时想着阿蒙收拾的那些字迹纸张全都带过来了,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一时又想着,太子他到底怎么想的,难不成还真因为阿蒙吃醋? 后来连福云公主都看出来了,笑她道:“你这是心在曹营身在汉呢!” 谭丝悦感慨:“想当初,我那三哥还有心攀附,想想也真是不自量力,我们锦沅是要入主东宫的人!” 福云公主笑:“太子哥哥对你可是上心得很,要我说,你也是太没良心了!辜负我太子哥哥!” 顾锦沅:“……” 在大家的一片说道中,她只觉得,我错了,我错了,我今天原不该如此。 特别是她竟然还辞别了太子,继续带着阿蒙去购置衣裳,她这是把太子置于何地啊! 等到这赏桂花终于散了的时候,她匆忙回去了,一路上想着,赶明儿可以派人给他送一封信,约他——约他什么? 一时想着明日就是元宵节,会有灯会,其实可以约他一起赏月看灯。 谁知道这马车刚进街道,就被人拦下来了,对方倒是恭敬得很,说是楼上有请。 顾锦沅微怔了下,从车窗里看楼上,那是茶楼,雕花窗棂半开着,透出淡橘色的光来。 她心里一动,明白怎么回事,脸上微烫,便也上楼了。 待到上了楼,进了那里,却见茶香袅袅之中,太子头戴玉冠,身穿长袍,站在用石转运轻轻地研磨着茶粉。 茶几上点着一盏宫灯,灯光柔和地投射在他修长优雅的手指上,反射出犹如白瓷一般的色泽。 她进来后,就这么打量着他。 太子抬手将那已经碾好的茶粉倒入旁边的茶盏中,之后才抬眸:“傻站着做什么?不认识我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