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珍宝轩是京城最出名的首饰铺子,许多达官显贵都会来此,樊夫人出身将军府,成亲时戴着的珠冠就是我们店里的老师傅打造的,他前两日又做出了新步摇,是镂空牡丹的纹样,一共只得了三支,两支都让卓家人买了去。” 听出了伙计话语中的讨好,卓琏面色不变,食指将银锭子推上前,道:“下回樊夫人再过来,你只需说一句话,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什么话?” “你就说卓老爷细心极了,知道樊夫人喜欢这支步摇,便又买了一模一样的带回府。” 十两银子对于伙计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能猜到其中有猫腻,却不忍心将送到嘴边的肥肉吐出来,最终咬牙点了点头。 “请您放心,小的一定照办。” 卓琏扶着帽檐,脑海中浮现出桓慎那张脸,学着青年的神情,不轻不重地出言敲打,“你可别想糊弄我,若收钱不办事的话,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 女人的声音不大,语调也堪称轻柔和缓,但其中隐含的威胁之意却让伙计打了个激灵,拍着胸脯再三保证,随后态度恭敬地将卓琏送出门子,这才松了口气。 离开珍宝轩后,卓琏抬头看着龙飞凤舞的牌匾,绯红唇瓣不由勾了勾。 风水轮流转,往日都是卓家人给她使绊子,如今也该讨些利息了。 —— 卓家酒坊搬到京城的时日虽不算长,但名声却不小,毕竟清风啸成了御酒,写在酒录的第一页,爱酒之人趋之若鹜,还有不少文人墨客做文章,对此酒赞不绝口。 要不是有无赖上门闹事,酒坊的生意还会更好。 想起为此对女儿百般嫌弃的夫君,樊兰便觉得一阵头疼,她低低叹了口气,如往日那般去到珍宝轩中。 只有出来透透气,她的心情才能缓和几分。 妇人甫一迈过院门,就有一个干瘦的伙计迎上前,看到她戴在发间的步摇,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 “樊夫人,前几天卓老爷也来了,他知道您喜欢这支步摇,还特地买了同样的东西带回去,偌大的京城中只有三支牡丹点翠,没想到全被您府上的人买下了!” 樊兰心口一缩,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掌心渗出一层细汗,既湿滑又粘腻。 “我家老爷何时过来的?” 伙计记性不差,仔细回忆一番道:“估摸着是在七八日以前,牡丹点翠价格不菲,普通人根本买不起,小的这才能记住。” 樊兰跟卓孝同成亲十几年,那人从来没有关心过她的穿戴打扮,为何会突然买下首饰?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得到土壤的滋养,直至破土而出,直至生根发芽。 早在樊兰出嫁之前,李嬷嬷就伺候在她身边,足足二十年的相处,她对主子的性情也有几分了解,见她面色发青,急忙道:“听说茶楼老板从云南弄回来了一批大红袍,您最爱那滋味儿,不如去对面尝一尝,还能歇歇脚。” “也好。” 主仆二人进了茶楼,李嬷嬷刚将包厢的木门阖上,樊兰优雅温和的表象就再也维持不住了,她狠狠拍了下桌子,发出哐当一声响。 “卓孝同去了珍宝轩,买下了牡丹点翠的步摇,那东西究竟给了谁?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因为气急的缘故,女人的声音又尖又利,把李嬷嬷吓了一跳,她几步冲上前,将茶盏递到樊兰手中,让主子压一压胸中的邪火儿。 “您先别急,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平白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当。” 卓孝同年近四旬都能被称作儒商,模样自是俊雅非凡,当年樊兰看中了他的皮相,也知道他是个有野心的,才会想方设法拆散他跟瞿氏。将军府的千金嫁到商户,无论是不是庶出,她都是低嫁了的。 “李嬷嬷,这都过了七八日了,他还没把步摇给我,待会回府你让人仔细盯着点,看看首饰到底被谁拿走了,若卓孝同真敢胡作非为,就让他滚回汴州!” 樊兰气急败坏,端着茶盏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她将茶汤灌进肚子里,也没在茶楼中多留,坐上马车便回了府。 从晌午等到天黑,卓孝同都不见人影。 樊兰坐在窗边的软榻上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