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琏将帖子拿到手里,瞥了一眼道:“请柬已经送到家门了,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去,否则在那些达官显贵眼里,少不得会落得一个轻狂的名声。” 青梅走到主子身后,两手按着柔润的双肩,柔声说:“将军三四天没回府了,刚才老夫人还在问呢,奴婢不知该如何解释。” “军中事忙,咱们手头上的生意只是小打小闹,怎能惊动小叔?婆婆那边由我安抚,你们不必插手。” 上回卓琏跟桓慎起了争执,便再也没见过那人,不过不见面也是好事,起码她不会再犹豫下去,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 见泥屋中的炭火快要熄灭了,她把瞿易池忠等人叫到近前,几人合力将用火迫法处理过的瓷瓮搬至外面。 青梅雪莹是从宫里出来的,也比寻常人多见了一些世面,她们经常给宫妃们温酒,也清楚御酒都是什么品相,这会儿闻到醇厚甘美的香气,面上露出陶醉之色,好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琏娘,如今琥珀光的数目不少,也该拿到店里了。”瞿易喉结上下滑动着,声音有些嘶哑。 “义兄放心,我多酿了黄酒,就算咱们店里客人多,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完。” 火迫法本就是以文火煎煮酒水,过高的温度使瓮中的佳酿不断蒸腾,浓到诱人的酒香连绵不绝地往外溢,不止充斥在整个后院中,甚至还飘进了前堂里。 瞿氏急急忙忙跑过来,嘴里叨念着:“我说什么味道这么香,原来是黄酒酿好了。琏娘,店里的熟客一个个鼻子灵得很,刚才就闻到味儿了,要不先拎出去两坛让他们尝尝鲜?” 卓琏没有丝毫犹豫,便点了点头。往日从泥屋中取出来的酒水,还得静置一夜方能售卖,但这次酿制用得是上好的胭脂糯,杂质极少,也不必多做等待。 女人从库房中找出两只干净的酒坛,用缠绕着蚕丝的竹筷戳进瓷瓮下方的小孔,蚕丝如蛛网一般,将那些浑浊的杂质拘在一起,而后她又搭起醋淋子,只见金黄酒液淅淅沥沥往下淌,全都灌进了坛中。 青梅咽了咽唾沫,忍不住问:“主子,这就是九皇子点名要的琥珀光?” 往日这丫鬟很少来酒肆,只听说过琥珀光的大名,却没有真正见过。当时桓芸不住口地夸赞此酒,她还以为是小姑娘在说大话,没想到黄酒的品相确实比宫中的御酒更胜一筹,光闻着便觉得口舌生津,若喝进口中,必定更让人心驰神往。 瞿易力气颇大,将两只分量不轻的坛子稳稳抱在怀里,跟在瞿氏身后走到了前堂,屋中的客人看见那两只瓷坛,不由低低欢呼起来。 “瞿老弟,这酒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没闻到过?”一名身形富态的男子问。 “此酒名为琥珀光,酿造的时间比清无底、金波更长,色泽也是最为纯净的金黄,每升五百文。” 黄酒的价格虽高,但对于这些经常出入酒肆的客人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加酒的声音此起彼伏,瞿氏忙得不可开交。到了后来,还是池忠杨武等人上前搭把手,她才松了一口气。 即使卓琏没有去到前堂,也能猜到店里的生意有多火爆。 上辈子她生在乱世,百姓们朝不保夕地过活,饮酒之人都不在少数,如今的大周虽有胡人虎视眈眈,但战火无论如何都波及不到京城,上门的客人只会比前世多,而不会少。 雪莹站在门口,掀开帘子往里面望了一眼,看到那副热闹的场景,不由咋舌。 刚来到桓家时,她还以为主子只是个空有皮相的花瓶,哪曾想这还不到半年,她的印象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如果这样的女子都是花瓶的话,那良酝署的大师又算什么? 卓琏找了只做工精致的酒壶,将琥珀光倒入其中,连带着果酒、花酿一股脑地全都放进篮子里,冲着青梅吩咐道: “你把东西送到齐家药铺。” 脑海中浮现出桓将军阴森的面孔,青梅暗暗打了个激灵,脸色发白地问:“主子,咱们私下送酒会不会不太妥当?齐公子尚未成亲,您又生得年轻貌美,难保不会引发误会……” 听到这话,卓琏蹙眉思索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你说的有道理,不必去送了,免得让他为难。” 见主子打消了这个念头,青梅长舒了一口气。 最开始她还抱着几分飞上枝头的心思,但在认清了桓将军的本性后,谁还敢再胡思乱想?荣华富贵虽好,也得有命享受才行,她还想多活两年呢。 转眼又过了五日,这天一早,卓琏便上了马车,往樊家的方向赶去。 青梅手里拎着提前备好的贺礼,坐在矮凳上,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女人,只觉得老天爷当真偏心的很,不止给了主子绝佳的酿酒天赋,还附带了一副艳丽的容貌。 平日里卓琏粉黛不施,青梅虽知晓她五官精致,却也看不出什么,但今日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