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还以为卓老板没多大本事,是靠一副皮囊才让酒坊名满天下的,那些权贵保不齐都是她的裙下之臣,不然怎会三不五时地来到这里买酒?哪曾想她坠井而亡,这条街上连能入口的酒水都无,那些有钱人都去临街采买,咱们的日子也越发难过了。”一名乞丐摇头晃脑道。 “听说卓老板是让族亲给害死的,否则好端端的大活人,在这里生活了数十年,怎会一脚踩空呢? 好在那帮鼻孔朝天的族老也没落得好下场,没有金刚钻儿,非要揽瓷器活,酿出的薏苡酒将军官给毒死了,几个洋人大夫齐齐上阵,都没把他救回来,如今一家子都遭了殃,全都下了大狱。” 卓琏觉得无比惊奇,前一刻她分明呆在大周,没想到只眨眼的功夫,她便回到了北平。 对于害死自己的那些族老,她说不怨不恨肯定是假话,毕竟她仅是个平凡普通的妇道人家,无法像圣人那般以德报怨,得知他们过得不好,也就心满意足了。 顺着后门离开酒坊,她脚下踩着青石板,走到熟悉的教堂中。神父跟修女都不在,反倒是眉眼娟秀的李小姐坐在壁炉前,膝头放着一册厚厚的本子,手拿钢笔,描描画画地写些什么。 突然,她仿佛受惊的鸟儿一般,扯着嗓子叫喊:“不对!全都不对!他本就是天煞孤星,又杀人无数,阖该死于砒.霜之毒,为何能活到现在?” 听到砒.霜二字,卓琏霎时间就清醒了,她走到李小姐身畔,一目十行地扫过本子上的内容,发现上面正是李小姐所著的故事,但原本的一切早已发生改变,桓慎非但没中毒,还提前坐上了镇国公的位置。 与他相比,原书中光彩夺目的男女主越发不堪,七皇子没跟傅宁清定亲,自然不能获得长公主的支持,就连原本应由他献上的药方,也是卓琏献到御前的。 因此,在诸位皇子中七皇子并不算显眼,就算他娶了怀化大将军的女儿,也无法与三皇子相提并论。 眼见着男女主的境遇一日不如一日,身为作者的李小姐心里哪能好受?她想改写剧情,但纸张上的墨迹在半刻钟内就会消失无踪。 越改就越是焦躁,李小姐面露青筋,再次写下桓慎的结局——他会主动走进烈火中,在骊山结束自己的一生,湮灭掉所有的罪孽,将一切化为尘土。 写完后,她怕书的内容再更改,索性将本子扔到壁炉里,上下跃动的火舌很快将物件烧成灰烬,彻底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卓琏心惊肉跳,猛地睁开双眼。她伸手抚摸着床头的雕花,冰凉坚硬的触感让她逐渐平复了情绪。确定自己还在大周,而非民国后,她扯了扯唇角。 原来是场梦。 她来大周整整四年,往日从没梦到过李小姐,方才竟真真切切瞧见她改稿的模样,还挺有趣的。 那场梦境太过真实,在清醒之前,卓琏吓出了不少冷汗,这会儿用帕子擦了几遍,浑身依旧粘腻得很。她在床上静坐半晌,窗外透着蒙蒙光晕,原来天都快亮了。 卓琏披上外衫走到厨房,打了盆热水擦了擦,青梅迈过门槛便看到了女子莹白的脊背,眼睛都快被晃花了。 “您怎么亲自动起手来了?再等上一两刻钟,奴婢伺候您多好?”青梅将木盆放在架上。 “身上出了一身汗,我实在忍不了了。”卓琏将肚兜的带子系好,漫不经心地回答。 青梅拿着胰子走上前,伺候着主子洗漱,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冷不丁道:“奴婢出门买豆浆时,听人说圣人要将太子圈禁在骊山行宫中,也不知是真是假。” 闻言,卓琏面色煞白,她拼了命想要忘记的梦境再度浮现。 “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莫要以讹传讹。” “奴婢哪能确定啊?不过太子犯了这么大错,总不能好端端地呆在京城吧?” 卓琏摇摇头,换了身衣裳就往外走,她敲响了桓慎的房门,待门板打开后,她低声说:“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桓慎有些诧异,但他连犹豫都未曾,当即颔首,“何事?” “五年内,不要去骊山好不好?” 即使一场无凭无据的梦根本做不了准,卓琏却不愿意拿桓慎做赌注,提前防范总比措手不及来得好。 “为什么不能去骊山?”青年皱眉发问。 “何必刨根究底,你到底答不答应?”女子用力攥住袖襟,随着时间流逝,她面色越发难看了。 “好。” 只这短短一字,便让卓琏悬在胸口的大石落到了实处,只要桓慎不去骊山,梦境中出现的画面就不会发生,她也能安心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转眼又过了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