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二人既往有几分交情,就是有点儿兔死狐悲的感觉了。 “老吴啊,你这是运气好啊。要是你在西宁镇倒下了,都未必还能坐起来的。” 吴尽忠点头,开始他虽昏沉沉的,还是知道他带来的那些郎中都束手了。自己能捡回来一条命,全是靠着天子从京中带来的好药。 杜文焕端过粥碗,“先喝点白粥,再吃药。” 吴尽忠伸手,“我今儿好多了,自己来。” 杜文焕不放心地帮他捧着粥碗,果然吃了半碗以后,吴尽忠的手开始抖了。 “算啦,我来喂你。你矫情什么啊,我都喂了你这么多天了。” 吴尽忠刚恢复一点儿坐起来的能耐,没精力与杜文焕斗嘴,喝完粥才说:“嘴里都淡出鸟了。” “正好这汤药有味道,你多喝几天了。” 捧着药碗站在一边的杜弘域不赞成老爹挤兑吴尽忠,轻声制止道:“父亲,吴叔还没好呢。”父子俩抢了亲卫的活计,伺候人这么多天,何必每天一定要刺挠人几句、给人添堵呢?! “开之,你不懂的,我这样说你吴叔,你吴叔才好的快。老吴啊,你看看我儿子还从来没给我端过药碗呢,就先孝敬你了。这么好的大侄子,你怎么就不相信,还舍得把他软禁了。你能耐啊。” 吴尽忠被杜文焕挤兑的心头火起,用尽全力嚷嚷道:“换我儿子去传话天子召见,你信啊?我上回见开之,他还穿开裆裤遛鸟呢。” 杜弘域搁下药碗,果然吴尽忠这是见好了。 吴尽忠与杜文焕嚷嚷了两句,身上立即出了虚汗,然后在虚弱中又感觉自己生出了新的劲头。他心里明白杜文焕来激他、惹他是为了他好,顺从地接过杜文焕手里的药碗一仰而尽。 “老杜啊,谢谢你们父子俩啦。要是没你们父子俩,我还得多躺半个月。” “哼,你知道就好,你赶紧好起来滚回宁夏镇,别让老子父子为你焦心。” “哼,我偏不。就留在这里等你爷俩伺候着。再说了,算着日子,马文龙和尤家几兄弟也该到宁夏镇了,你也让我我好好歇几日。” 杜弘域伸手扶吴尽忠躺下,“吴叔,这药里有安神的,你多睡一会儿,我和父亲晚间再来看你。” 杜文焕见吴尽忠告饶了,也上手帮忙儿子。他给吴尽忠盖好被子,又低声吩咐吴尽忠的亲卫仔细照料,有事儿去找他们父子,才放心地离开了。 他们身后的吴尽忠,伸手抹去眼角的潮湿。 果然自己命好啊,遇难成祥,到哪儿都有人帮扶。 朱由校的伤早就好了,他带着人在蹬口和后套之间忙乎了好多天,踅摸着怎么把后套的那些灌溉渠先堵上,让后套不再吸引蒙古人。还要琢磨再怎么引流去两边的沙漠。甚至他心里还有一个妄想,就是抠掉黄河这个帽子顶,增加黄河水向渭河的流量。只要整治好渭河北岸的黄土区,就能减少黄河携带的泥沙量。哪怕将渭河北岸用石头重新垒出河堤,总花费比较起下游的十年、二十年治水开销都省。 然后治理黄河泥沙的重任就落在了泾河的治理、陕西的绿化、保证黄土高原的植被,这等于甩开了那个河套“帽子顶”每年进入黄河的三分二的泥沙量。这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黄河携带泥沙,造成下游河床淤堵、抬高,每到降雨量过多的汛期,就出现黄河下游“摆尾”、决堤。只要想想下游每次被淹了的大片耕地、受灾百姓的损失,远远超过了河套这三块冲积平原带来的粮食收益。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够有效地减少黄河的“武开河”凌汛。这还是减少了下游水灾的几率。 至于从兰州那里分流出多少的河水比较适宜,朱由校决定让朝臣中有这方面特长的臣子去考量,而且还要尽快动手。 因为过几年的陕西大旱,若是渭水水流充沛,就能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旱情。若是不这么处理,陕西过几年将要发生的大旱、以及大旱之后的蝗灾,那几乎是没有什么办法能缓解旱情的。 朱由校一边算计渭河,一边算计泾河,在心里仔细估量治理渭河北岸的代价。 至于黄河的下游,只要上游减少泥沙的携带量了,反正黄河早已经向南行、并夺了淮河河道入东海了,没有泥沙继续抬高河床,就减轻了黄河对运河淤堵的影响,省了每年清理运河淤堵的银子,减少了淮河的水患对南方诸省的压力。 朱由校只要想到中下游可能会因为自己的“奇思妙想”得到的好处,想到朝廷每年可以省下的几十万、上百万的治河银子、赈灾的粮食,就觉得自己这次西行的收获是巨大的。 吴尽忠得知天子有废弃后套、把后套的渠水引去乌兰布和沙漠,还要在南岸开渠引水去库布齐沙漠的打算,咂咂嘴表示自己不能理解。他与杜文焕抱怨,这比先前的在后套种树更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