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致端着茶盅,乖巧听话地抿了口茶,然而茶水有些烫,他被烫了嘴,嘴上的疼痛不让他忽视,他却死死忍着,并未吭声。 凤青梧道又道:“天色已经晚了,我派人送三表哥回去吧?” 许嘉致这才抬头看向她,她大约刚刚洗浴过,当真是脂粉未施,那莹白的肌肤在烛火下的映照下好似能反光,许嘉致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他窘迫地别开脸去。 “今日和同僚在醉仙楼喝酒,不小心喝得多了些,让红月见笑了,”许嘉致尴尬地解释,“闯入你这里,实在非理智所为,请红月见谅。” “三表哥客气了,不过是件小事,只是往后,三表哥切莫再喝醉了,你今日是闯入我这里,我是你表妹,自然会帮你兜着,但若是你不小心闯入别的什么地方,若是惹出事来,只怕就没那么容易善了了,三表哥说是不是?”凤青梧温声问。 许嘉致苦笑,他如何会闯入别的地方? 他又为何会闯入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想见你,才会闯到这里来,他不知道凤青梧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但她没有捅破缘由,他到底好受了些。 虽然代价是被自己心爱的人教训了。 许嘉致回应道:“你说得对,往后我再也不喝酒了。” “时辰不早了,那我派人……” “红月,”许嘉致打断凤青梧的话,他鼓足了勇气,复而又抬头望向她,“我有一事不明,还望红月能看在我们表兄妹一场的份儿上,为我解惑。” 凤青梧叹了口气,她知道许嘉致想问什么,她虽不想说,却也没有拒绝,她道:“你问吧,但凡我能回答的,我都回答你。” 许嘉致望着眼前俏丽的少女,内心闷闷地疼着,他道:“你是不是从未想嫁给我?” 是不是从来就不想嫁给他? 回想以往种种,陆珩对她的诸多偏爱,她与陆珩相处时,两人之间流露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们之间有情,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更不可能是因为陆珩走了一趟汇城,凤青梧突然就爱上了他。 那就只能是从一开始…… 当年她还是定王府的养女,和陆珩是名义上的叔侄,她若与陆珩在一起,毁的她自己的名声,陆珩的名声,还有定王府的脸面,以及这么多年以来,定王府对她的养育之恩。 她办不到,所以许若兰为她安排了亲事,让她嫁给他,她没有拒绝。 凤青梧歉然道:“是我对不起你。” 许嘉致一直以为他兴许是被爱过的,可原来他从不曾被爱过,如果不是她被束缚了,她绝无可能答应嫁给他。 凤青梧也很无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她一再拒绝许若兰为她安排的婚事后,再说她与许嘉致的婚事时,便再没有问过她愿意还是不愿意了。 就算她想要拒绝,长辈的态度那般强硬,她一个养女,又如何拒绝呢? 但终究是她有愧于许嘉致。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有时候说起话来,半点不留情面,就连骗一骗我,都不愿意,”许嘉致苦笑,“可你又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总是被束缚,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想飞飞不出去,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脚,现在却不同了,现在,你会直接将水泼在我的脸上。” 听说她在汇城的时候,下令杀了许多人,回到金陵后,连首辅魏明丽都栽在她的手里,到底是双手染过鲜血的,已经和以前那个她不同了。 凤青梧道:“人总是会变的,三表哥不也变了吗?” 许嘉致原本已经低垂下去的脑袋又猛地抬起来,有些茫然地望着凤青梧。 “三表哥你也变了,你可还记得,当初在满芳亭里,你说你想修漓江,为万民造福,且会不断地向这个方向努力的话吗?”凤青梧表情温温的,然而,细看之下,会发现她的目光税利得宛如一把尖刀,能直接捅入人的心脏。 “当时的三表哥在我心中,是个可敬且前途无量的有才有能之人,如今,近四年过去了,三表哥还在为当初的志向努力吗?”凤青梧温声问。 许嘉致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褪尽。 半晌后,他扶着座椅的扶手,缓慢地站了起来,像是被什么打击了似的,摇摇晃晃地朝外走,他一边走一边低声道: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