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史登时就明白为何许郎中这一科的进士鲜少在朝斩露头角之人了,李相当年也是一代名相,奈何英年早逝。座师弟子在官场中是极有讲究的,倘李相仍在,如许郎中郑郎中这种单凭自己也年纪轻轻便是从四品郎中的俊才,怕还不止眼下位子。 杜长史也明白为何许郎中郑郎中这样实心为殿下做事了,郑郎中性情如此,天生嫉恶如仇,许郎中怕是有投靠之意。 这朝廷,单打独斗你永远是双拳难敌四手,志同道合者必然要抱团才能生存。 想到李寺卿家公子这事,杜长史也不禁唏嘘,“李相故去没几年,他的孙辈就要受商贾之子的欺辱。当时我是不晓得这事,我若晓得,必为李公子出这口气。” 两人交接好账册,说会儿话到落衙时分便告辞回家去了。 许郎中在查账上十分得力,没几日便将胡源、周家、牛家在大昌银号的账目悉数整理清楚,穆安之大致看过,“胡源一直是在大昌银号存银。” “是。”许郎中回道,“同胡家管事确认过,胡源的账多是在大昌银号走。” 胡安黎就在穆安之身边,凑巧听到,因无旁人,他便说了一句,“这些年一直是大昌银号,我记得小时候曾有兴隆银号的东家过府请安,以前的事,可以去问问兴隆银号。” 要论大义灭亲,许郎中还是最服胡安黎。胡安黎侧脸微垂,睫羽在夕阳的光辉中染上一继光芒,他斯斯文文的收拾起穆安之批好的公文,下去分别派发。 第172章 一六零章 因还要往上追查胡源的账目, 穆安之令魏家大昌银号将十五年前的账目一并交出, 同时宣兴隆银号的东家过堂问话。 魏家叫苦不迭, 找到韦相跟前, 捧着茶跟韦相诉苦,“阿叔啊,咱们做生意的, 尤其是银号生意, 最要紧的就是给客人保密。倘只要胡源一人账目,再如何繁琐我们也要整理出来给三殿下过目。三殿下一要便要十几年的账,这事要传出去, 谁还敢到咱家存银钱做生意。” 韦相捋着颌下美须, 不急不徐接过茶, “你也别急, 事有轻重缓急,三殿下其实是个再讲道理不过的人, 你这话就说的很在理,十几年的账,一下子拿出来的确也不容易。这样,你亲自去衙门说明这情况, 三殿下只是急着手里的案子,你这样明白的人, 直接把胡源的账奉上,三殿下怎能不喜欢呢。” “阿叔,这成么?”魏东家在生意场上杀伐决断了一辈子的老生意人都有些犹豫, “三殿下出了名的六亲不认,不好说话。” “那是你们误会三殿下了,玉石案中,十几家玉石商联手硬杠,结果如何,在三殿下期限前交出账簿补足罚银的两家玉石商,一点事情都没有,那些不给三殿下颜面死硬着不交账的,三殿下直接把账抄了,细算下来,又岂买卖匿税走私玉石一桩罪过。”短短几日,韦相已对穆安之近来所为一清二楚,他语重心长道,“不要只看三殿下手腕强硬,这位殿下行事一向有分寸。你放心去,好言好语好生照着三殿下的吩咐办,如果有难处,再过来跟我说。” “是。”魏东家自嘲一笑,“听阿叔一席话,我这心里才算有了底。” “你是太急了。”韦相道。 魏东家亲自到衙门上交胡源、牛家、周家这些年的细账,也有大半车。魏东家这次毕恭毕敬,见到杜长史直接一个头磕地上,“见过大人。” 杜长史抬抬手,“魏东家这是怎么了,这般客气。起来说话。” 魏东家起身,“昨天接到衙门的公文,我怕大人着急,先把胡源、牛家、周家这些年的账送过来,旁的账簿还在整理。不日也一起送来。” 说完,从怀里摸出三本细账奉上。杜长史接过,随意翻阅着问,“你们这回怎么这么俐落?” “大人吩咐,原就该俐俐落落的送来。上次是老朽糊涂,生意人鼠目寸光,请大人恕罪。”魏东家恭敬的恨不能趴地上去。 杜长史颇有些少爷性子,见魏东家这般倒也未加为难,令手下人按照着细账目录接收三家账本,随意捡了张椅子坐下问魏东家,“他们这三家的账都理清了,怎么旁的账簿还要再等?”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行当内,像存银过十万两的大户都会单独立账,故此他们三家的账都会独自立账。前番上交的账簿也是如此。”魏东家生怕杜长史误会,连忙补充一句。 前番账根本不是杜长史查的,杜长史说,“那这些大户的账入不入总账?” “自然要入的。” 杜长史勾起薄唇,垂眸吃口茶,“原想着他们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