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华都觉着,昨儿不是刚来了么。不过,李玉华还得说, “老姨太太估计又是为着何公子的案子来的,皇祖母, 我先退下了。” “她回回为这点子事来聒噪,你还不在我这里站了。”蓝太后对内侍道,“让她回去吧, 就说哀家都知道了。” 吕总管是慈恩宫的内侍总管,结果,硬是没拦住何老夫人。蓝太后不见她,何老夫人在慈恩宫外嚎啕大哭,吕总管知道蓝太后一向看重娘家亲戚,生怕何老夫人有个好歹,只得再回禀一次。 蓝太后无奈,“让她进来吧。” 要说昨儿何老夫人那满面泪水还有作态的嫌疑,今天这满脸的焦急憔悴,满脸的急痛慌乱,以至于乍见到蓝太后,何老夫人伸着手一句话没说,就心口一疼软软倒了下去。 吕总管上前一步扶住老夫人,蓝太后吓的脸都白了,李玉华一指手边儿宫人,“快去请太医。” 吕总管大约是略通些急救之术,先将何老夫人就地放平,拔下头上银簪对着何老夫人的食指指尖儿,一簪下去,指尖儿冒出一数粒殷红血珠。何老夫人长长的一口气吐出,总算睁开眼睛。 蓝太后不必李玉华搀扶快走两步奔到何老夫人面前,俯下身握住她的手,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你这是怎么了,这把年纪,不要老命了不成!” 何老夫人红肿的眼角滚下一行泪,哽咽着说,“要是我的传宝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老命不要也罢。” 何老夫人一时惊厥,吕总管未让宫人立刻搀扶起身,而是让何老夫人静静的躺了片刻,问她觉着如何,会不会头晕,方扶她到内室躺着去了。 太医也来的很快,细细诊过,说是急痛攻心,开了方子就去准备汤药了。 李玉华劝她,“您老比谁不明白,有皇祖母在,何公子就是暂时被羁押刑部,也没危险的。您老何苦着这个急,您这样,让皇祖母也跟着操心。” 何老夫人急的扭脖子找蓝太后,握着长姐的手急道,“大姐,你不知道啊。三殿下是真狠啊,一大早就给传宝动了大刑,如今传宝已是生不如死……”何老夫人说着又是一场哭,“还派人到我家,把二郎给抓走了……大姐,三殿下这是要我的命啊!” 蓝太后十分气恼妹妹不长进,活了几十年还是这么个家常里短的见识。可眼下,又不能说狠话再吓着这胆小的,蓝太后只得道,“什么大刑?我怎么不知道?你约摸也就是打发个下人到刑部打听消息,刑部审案向来不准无关之人旁观,那下人是亲眼看到动刑了吗,你就这样大惊小怪!” “是真的,说把传宝拖出来,浑身是血。”何老夫人眼球都在微微颤抖,“还,还抓了二郎。” “传宝在案情中,必然要问他的。若涉及到旁人,也一样要问。这是衙门的规矩,问的也不只传宝一个,刑部尚书一样要问!你慌什么?我好端端的在慈恩宫,你只要问心无愧,谁敢冤了你,我第一个不答应!”蓝太后怒道。 何老夫人给蓝太后一顿训,却是将心放回肚子里,拉着蓝太后的手轻声泣道,“大姐,大姐——” 李玉华悄悄退出内殿。 过一时,蓝太后才从内殿出来,李玉华轻手轻脚的奉上一盏杏仁茶,蓝太后道,“坐吧。” 李玉华说,“皇祖母,要不跟三哥说一声,何家毕竟是老姨太太家,该看些情分还是要看些情分的。” 蓝太后喝了两口杏仁茶,“该怎么审就怎么审,阿慎是个心里有数的,老姨太太惯常听风就是雨,她的话不用太在意。” “要说亲戚,皇家的亲戚多了,难道个个都要看人情看关系?”蓝太后的眼神有些悠远,“承平日久,吏治就要腐坏堕落。” 蓝太后问李玉华,“你做生意用人,难道都是用亲近之人?” “那不能,怎么也要先挑着得用的用。”李玉华道。 “这是一个道理。”蓝太后道,“有我这个做太后的,他们想要一些位置并不难,可能不能坐稳,是他们自己的事。” “不要因这些小事打扰阿慎,让他把这案子审明白。何传宝在工部当差,案子干系到他,难道还不能审不能问了!”蓝太后的右手紧紧握着凤榻扶手,同李玉华道,“看到了吗?都以为慈恩宫是天下女人至尊至荣之位,即便如今我要坐稳这把椅子,都得忍受这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 李玉华隐隐明白蓝太后的难处,她说,“我经的事少,审案也不大懂,皇祖母,眼下还是先安抚住老姨太太家,我说句不大中心的话,老姨太太也是满堂儿孙,不能这样一有事就撺掇着老姨太太进宫来闹。咱们又不是那八杆子搭不着的亲戚,咱们可是实在亲戚。有些话,不说也该明白的。” 蓝太后欣慰,“他们要有你一成的明白,也不会闹出这些事来。”与李玉华道,“这事你不好出面,你回去跟福姐儿说,让她进宫来一趟。”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