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摆手,让锦儿先下去了,自己却愣愣在原地站住了。 易长安一醒来,就说了一个字,他听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陈”字!可是,现在教他怎么跟易长安说呢?他唯有尽量往后拖一拖…… 傍晚的时候,易长安再次醒来,这次一入眼的却是燕恒。 见她醒了,得了消息后就一直守在床边的燕恒明显神色一松:“莫离说你可能这会儿会醒,还果然说得准!”亲手将床柜上的一碗药汁端了起来,拿一只极小的银勺子一点点舀了喂她。 易长安咽了两三勺药汁,感觉喉咙润了一点,挣扎着将脸撇到了一边拒绝了燕恒的喂药:“不……要……” 燕恒怔了怔,还是依着她的意思放下药碗,将锦儿叫了进来。候着她喝完了那碗药又喝了些水,这才挥手将锦儿遣了出去: “长安,你先好好养着。这一次你和陈岳都立了功,我已经封了陈岳为卫国公,你这里,只等一痊愈,就去刑部新设的提点刑狱司任提刑使,是跟左右侍郎一样的从三品,专司大案勘察还有……” 陈岳被封为卫国公了?燕恒说是封,也就是说,他如今已经当了皇上,而且……不是追谥,是封!陈岳也没有事!易长安轻轻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燕恒不等她开口就继续说了下去:“陈岳跟你一样,受伤都不轻,这会儿莫弃正跟在他身边替他治着。你放心,我把内库都翻了一遍,但凡有用的好药,全都拿了出来……” 这就好,莫弃医术极高,有他在治着陈岳,陈岳身体底子又好,应该不会有事了,何况陈岳身上还带着乌金夺命丸呢,莫离当初跟她夸过口,说是能从阎王手下把人命夺回来的好东西。 易长安心头一松,眼睛很快又饧了起来,不一时竟是又睡了过去;只这会儿瘦得只有一张巴掌大的脸上,却带了舒心的笑容。 燕恒静静看着那张清隽而瘦削的脸,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抚了抚她白得几乎没有血色、却微微弯翘的唇,喃喃低声如呓语:“长安,你终于醒了,真好……” 易长安当日以身挡刀,肋骨被斫断了几根,幸好她穿的有那件吴大师精工细作的金丝软甲,正是这件当初陈岳送她的护身软甲免了她一死。 加上莫弃和莫离就随在火器营后面,赶来救治得及时,总算当场吊住了易长安的命。只是她身上伤口颇多,失血严重,再加肋骨断折,竟是一直昏迷不醒,期间几番高热,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都是被莫离不眠不休地又施针用药救了回来。 也是皇家内库灵药应有尽有,易长安这才平安度过了危险期。只是为何一直不醒,却是连莫离也说不清楚,惟恐她会这么一直不死不活地睡下去…… 见易长安的呼吸虽然清浅短促,却是平稳了下来,燕恒仔细给她掖了掖被角,才慢慢起身退了出来,淡淡扫了一眼一直候在门外的莫离:“你是大夫,也知道她如今刚醒,情绪不易激动,有些事先虚应着,等以后再慢慢说给她听;可听清楚了?” 莫离抿了抿唇,想到易长安的情况,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易长安现在的情形,也确实不易太过波动…… 三月上巳,桃花初绽,青青柳丝拂面,游人竞相踏青。晴好的天气似乎也加快了人痊愈的速度,易长安终于能在锦儿的搀扶下下床走几步了。 听着屋内的笑语声,莫离在门口却驻足了半天,才慢慢踱了进去。 这些天随着易长安的好转,她问及陈岳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了,莫离只说陈岳受伤严重,被师兄莫弃带到城外的温泉庄子去疗伤了,时不时地还给她带些东西和只言片语回来,总算是稳住了易长安的心。 只是如今易长安已经能够慢慢行走了…… 房间里,左边袖子空了半截的江浪正一脸的激动:“大人这是刚刚能下床,略走几步就容易冒虚汗,等过上几天让人扶着多走走,很快就能恢复如初了!” 那一回易长安被劫,他虽然侥幸被救回了一条性命,却是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左手,弟弟江涛也成了个跛子…… 虽然易长安并没有怪他们,江浪却自觉这一切都源于自己和弟弟当时没能护卫好她,为此,莫离当时让他们配合的时候,江浪和江涛毫不犹豫地就应下了。 只是他跟在易长安身边也有那么久了,也明白她是个什么性子,见她为着今天能够起床行走那么一两步就欢喜得满面容光焕发,自然知道易长安是为着什么事;抬眼看到莫离慢慢踱进来时,心里不由一个咯噔。 易长安并没有注意到莫离的脸色,见他进来,轻轻推开了扶着自己的锦儿:“小莫,小莫你看!我可以走了,我已经可以走了!”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从去年年末到今年上巳,算算还真是躺了快一百天了。易长安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生锈了,这会儿能够起身,自然是高兴极了,更让她觉得欢喜的是,她能够起身了,就代表着能够过去探望正在疗伤、一直不能离开温泉的陈岳了! 已经有这么久了,两边都是伤病号不能移动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