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陈里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比先前低了一点,似乎有些犹豫,邮件看到了吗? 嗯,已经看到能全文背诵的程度了很棒,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啊不,没有说你之前不正常的意思,之前也很可爱总而言之,你在朝自己期望的方向转变,这一点我很高兴。 自己期望的方向吗少年啜了一口红茶,任由腾升雾气遮挡嘴角的笑意,眼底映出电脑屏幕的荧蓝光泽,还有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暖色灯光无声落下,勾勒出他明秀的五官轮廓此时此刻,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何时,他那从前纸一般苍白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珍珠般鲜活的白净,眼下的青黑早已淡去,惯无血色的嘴唇也染上了一层薄红,像是水墨画中晕染开的朱砂 如果说,从前的他是一件精美而脆弱的艺术品,无机质的画或是昂贵不可方物的人造宝石的话,现在的他大概就是像画中被点活了人物一般、兼有虚幻与真实的存在了吧。 那我就开始汇报近况了,他望着屏幕上的汇报书,借用了第一段的最后一句英文用纯正好听的伦敦腔随后又恢复了平常的语言,每天都按时吃饭,三餐不落,早饭会在家里吃,自己煮饺子或者烤吐司,也会喝热牛奶,中饭和晚饭在学校餐厅吃,有时候在外面写生的话就和同组的同学一起找餐厅解决;偶尔会和他们一起吃夜宵,披萨和烤肉之类的,不太合我的口味,所以不会吃太多,也不跟他们一起喝酒。 耳鸣已经痊愈了,最近两周都没有复发,睡眠情况也良好,不怎么做噩梦,每天都在好好照顾自己嗯,像邮件上写的一样,也开始和别人说话交往了,最常交流的应该是林芜吧,住在我隔壁楼的公寓,有时候会一起回来,不过这个人朋友很多,每晚都有不同的活动,校外联谊或者去朋友家过夜之类的,所以一般只会在同组写生的时候多说几句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有些忐忑道,你不会介意吧不会啊,有朋友是好事,江声的语气如常温和,别多想,我相信你。 陈里予点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又低低地嗯了一声。 不过呢 不过什么? 江声抬起头,望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小公园,脚尖一顿,将晃动的秋千停下来,笑着说:不过呢,难得打一次电话却只说别人的事,我还是会有点失落的过去一个月里,就没有什么和我有关的话可汇报的吗?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以至于陈里予也没能听出话语中暗藏的逗弄意味,以为只是像以前一样的直球。耳根一热,陈里予下意识端起红茶喝了一口,被烫得吐吐舌头,别扭道:不是都告诉你了吗,邮件里 是吗,记不太清了,再汇报一遍吧。骗人,刚才还说都记下来了被对方无辜的语气挠得心痒,过于发达的想象力自顾自脑补出江声说这些话的模样来,不用三秒便足以让他妥协了。陈里予揉了揉发烫的耳根,轻声道:经常梦到你,会想你,之类的 以前他也会将想你喜欢你之类的话挂在嘴边,却只是依赖欲与占有欲作祟的产物,更偏向某种流于表面的宣告,就像小孩子抱着玩具说出的喜欢一样。 现在却不是,比起宣告,这些话已经悄然转变成了更为深沉的情感表达要将心中所想坦诚地说出来,赋予情话更加真诚郑重的意义,对他来说,是陌生而困难的陌生到他整张脸都在发烫,心跳响得快要在鼓膜内敲出回音,喉咙口也有些干涩,不得不灌下更多略烫的红茶加以平息。 如果他看过以爱情为主题的小说的话,或许就会发现,自己此时此刻的状态,和小说故事中青涩表白的少年,或是少女,有几分相似。 纯粹,热烈,无所适从。 这就是正常人的感情吗 会看你的朋友圈,怕江声觉得自己说得太少,篇幅还比不上讲述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陈里予清了清嗓子,红着脸补充道,还有阿姨的,有时候会不小心拍到你画阳光的时候会想到你,听别人聊天也会和你联系起来,还有去写生的时候,那些好看的场景我都画下来了,打算以后讲给你听,虽然我不太擅长讲话江声,你在听吗? 嗯,在听。他这个小男朋友,嘴上说着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却总能吃得他死死的,该说是天赋异禀好还是命中注定好呢不过也情有可原,在遭遇后来的那些事之前,小时候的陈里予,不,陈瑾瑜,应该本来就是很讨人喜欢的那种孩子吧。 ?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