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香嗯了声,随她不客气 春燕舀起勺汤,喝下一口直喊鲜,问细辛:“要不要尝尝?” 细辛摇头,“忙着呢,你自己享用去吧。” 春燕高兴,一口气喝下半碗,剩下半碗没来得及喝,因为贺兰香要下榻,她得帮忙伺候梳洗。 正忙着挽发,她忽然脸色发白,放下掌中托着的青丝,捂起肚子道:“不行……我肚子疼。” 贺兰香转头去看,不知她是何情况。细辛正忙着揉化胭脂,扫了眼春燕道:“吃太多撑着了吧,去茅厕便是。” 春燕摇头,额头隐有冷汗沁出,从齿缝里嘶着凉气道:“不是,我肚子真的疼,我……” 说着一弯腰,低头便呕出一口鲜血。 贺兰香被吓怔了神,其他人也反应全失,直到春燕瘫倒在地,贺兰香倏然回神,高声呵斥:“快叫医官!叫医官!” * 长明殿外,冷月高悬,琉璃檐铃经风扑打,奏出嘈杂的曲,梁枋下,二人狭路相逢。 李萼挡在萧怀信面前,向来苍白羸弱的一个人,此时眼中竟有火焰在烧,盯着萧怀信,颤抖着,咬牙切齿地道:“贺兰香的毒,是你派人下的?” 。 寒意凌冽, 四目相对,两道僵硬的影子在灯下对峙,无形中箭拔弩张。 萧怀信变形的双目里是漆黑不见丝毫波澜的平静, 看着李萼,像看石头, 木头,唯独不像看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未理会她,径直绕她而行。 李萼转身再度拦住萧怀信, 这一次, 她的声音已带了冷沉的凶狠, 咬字坚硬, 宛若威胁,“回答我,贺兰香的毒, 是不是你让下的!” 萧怀信停住步子,但这回连看也没看她,两个人近在咫尺, 中间却如隔天堑, 不在一个世界。 风声嘶哑, 长夜静寂,李萼定定看着面前这张全然陌生的可怖容颜, 一寸寸打量着,竟找不到丝毫记忆里的痕迹。她眼中的愤恨逐渐化为空洞的绝望,轻嗤道:“我知道, 你恨我,恨我忘恩负义, 翻脸无情,恨到想让我生不如死,所以才会故意谋害我妹妹,让她背上罪名,随时可能东窗事发,祸及满门。” “可贺兰香是无辜的,她与我无亲无故,只不过同为女子,知晓彼此心酸,所以愿意帮我照看露儿,若只因如此便招来你对她的杀心,”李萼声音蓦然一重,“我愿意一命换一命。” 李萼拔出发髻中的簪子,尖锐簪头对准自己的脖颈,抬眼看着面前人疤痕蜿蜒的下颏,试图寻找与过去相似的影子,可无论怎么找,都没有丁点相似。她启唇笑道:“萧怀信,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累了,我现在的确生不如死,看在过往的份上,在我死之后,麻烦你能够放过我妹妹和贺兰香一马,我在地下定保佑你萧丞相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她手下用力,皮肤刺破,一颗鲜红血珠沁出,顺着瓷白的肌肤蜿蜒流淌,像一大颗通红的泪滴。 萧怀信猛然抓住她的手,冰冷的掌心抵住她细腻的手背,不容抗拒的力度,逼着她的手往下移走,簪子坚硬的尖头对准她的柔软心口,启唇,嗓音嘶哑阴冷——“刺到脖子上,血多,我嫌脏。” 李萼发笑,眼中乍然明亮的星子倏地熄灭,闭上眼睛,手上发力。 殿里响起咳嗽声,年少的天子似被噩梦惊醒,含着哭腔呼唤:“李姐姐,李姐姐你在哪,李姐姐我害怕,李姐姐……” 尖锐簪头在李萼柔软的心口不断下陷,有刺破衣料,深入血肉之势。 萧怀信抽回簪子,将李萼一把推向了殿门。 * “毒叫文殊兰,无色无味无香,误食后会腹疼至极,毒性伤及肺腑,最终吐血而亡。” 窗外北风呼号,灯影摇曳乱晃,揉碎满地阴影。细辛低头说着话,声音抽泣着,不敢抬头去看卧在美人榻上阖目养神的贺兰香。 烛舌舔舐灯芯,发出滋啦微响,如热油烹心。贺兰香道:“春燕如何了。” “老天保佑,”细辛喘了两口大气,劫后余生似的,“所幸她没将那汤喝完,不至于送命,但伤着了内里,须终身调养,往后不能常伴主子跟前了。” 贺兰香紧绷的口吻释怀许多,“知道了,人没事就好。” 细辛低了头,接着说:“厨房那边已经把今日沾手过厨具的人打死一片了,但没有一个承认。” 贺兰香不以为奇,淡淡道:“能做到这步,就没想过事发后能留下一M.bjZJnF.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