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拥住她,边沉声喊:“林蔚,别哭了!” 她似乎还在被噩梦纠缠,酒意未消,麻痹更甚。 可是,饶是她醒着,他也始终问不出她为什么哭。 他不够温柔,没有柔肠百段,只是在一遍遍地喊:“你看看我!醒一醒!” ——你看看我。 看看我。 看看我啊。 脑海中又回想起蒋一頔问自己,这么多年对林蔚是否有过喜欢。 他不是不喜欢。 而是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看不到他。 —— 林蔚半夜渴醒了。 喉中发紧,像是得了场重感冒。 想起高一那年秋冬换季,她重感冒在家,咳嗽一直不好。 一咳起来就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呕出来。 是那年立冬,气温陡然下降,外面飘起小雪。 才不多时,地面覆上层清透的雪纱,朦朦胧胧,盖着还未完全零落成泥的褐黄色枯叶,洋洋洒洒了一路。 她捂在家里好几天,感冒不见好,待着心烦,说想出门走走。 妈妈嘱咐她裹紧羽绒服,戴好口罩,让她顺路去药店买瓶急支糖浆。 出了门,踩着一地雪沿路往小区外走,所经之处,雪化成泥沾在鞋底,显出地面本来的颜色。 到了小区门口,人来人往的,雪地被破坏成一副斑驳的画。 口罩上沿蒸腾而起的热气氤氲着视线,她吸吸鼻子,拐过一个转弯,听到三两声激烈的狗吠。 偏头一瞧,许嘉川裹着单薄的校服外套,蹲在台阶边拿火腿肠喂流浪狗。 他两手冻得通红,僵着手指掰下指尖大小的一块儿扔在地上。那一小截火腿肠裹上地面的雪,却不掩鲜香,两条流浪狗摇首摆尾地嗅着,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抢。 他咧嘴笑着,露出排白灿灿的牙,比雪色都白。 “别急啊,还有呢。” 她不知不觉地伫立许久,直到他发现她。 他抬起双黢黑的眸子,盯着遮住她半张脸的棉织口罩,朝她笑:“林蔚,你感冒还没好啊?” 她又咳嗽两声,撕心裂肺的,被身躯震颤的力道弄得弯了腰,上气不接下气地点头。 他啧啧两声:“唷,这么严重呢?” 她听不得他这样毫无同情心的语气,哼一声,绕开他往不远处的药店走。 身后又两声逼仄的狗叫,他也不掰那火腿肠了,直接扯开塑料皮扔在雪地里,跟着她上来。 他迈了两大步就追上她:“林蔚,你今天英语作业没交啊,身为学习委员怎么能带头不交作业?” 她没好气地瞪他:“我请假了。” “请假就能不交作业?那我也请假得了。” “你请假干嘛?你又没感冒。”她瞅着他冻的发紫的脸,冷笑,“穿这么点儿,可能明天就感冒了。” 他抬手要扯她口罩,“你把口罩摘了,离我近点,跟我说两句话,传染给我,我明天就感冒了。” “你有病吧?”她一把甩开他,把口罩戴好,“生病又不是什么好事。” 他扬眉,语气挑衅,“怎么不好了,你没听说过吗?传染给别人了,你立马就能好——我感冒了,就能请假不去学校了,也不用写作业了。” 她气笑了,“你这什么歪理?” 走了两步,他又提议:“要不这样,明天我去你家取作业,我顺便给你交了。怎么样?我是不是特体贴?” “你是想抄吧?” 她憋足气说了声,又一咳一咳的。 他笑了笑,“我这是关心学生干部啊。” “可别了。”她看了眼表,“这才六点多,你是不是又早退了?” 他点一点头:“是啊。” “晚自习也不去了?”M.BjZjnF.cOM